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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半天力,腿绞丝不动。她嘶着嗓子哭了一阵,缓缓举起手中的法杖。杖头蛇口暗藏斧状寒精,锋利无比,她按下机括,一下一下砸着双腿。血溢了出来,依然那么红。她砸到最后,又想放声大哭,可是周围空无一人,哭给谁听呢?
最后一杖下去,她终于能够往前爬了,因为她的双腿已经不在身上了。
脑子里似有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她强撑起神识,拼命爬出土室。外面阴影里躺着一个人,红衣黑发,容颜皎皎。河蚌爬过他身边,细细地看他。三百六十余年的朝暮相伴,他熟悉得像是凌霞海域每一场潮汐退涨。
鸣蛇许是回了自己的肉身。河蚌在旁边逗留,最后她爬上去,趴在他身上,没有一滴眼泪,她的声音也不再娇脆,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词汇,只能哽咽着道:“淳于临,人家好疼……”
眼前的淳于临睡得熟极了。以前夜间,就算他睡着再熟,只要轻轻叫他一声,他都会醒来。只要她不开心,她就会给她讲笑话,给她做吃的。他说她的蚌壳,是整个东海海族里最漂亮的。
河蚌在他胸口趴了很久,最后终于知道,他不会再醒来了。
四千多年啊,师父、师妹、师兄,还有他,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她,独自去了。
她从他身上爬下来,滚落到地上,她真不愿死。如果连她也死了,那些美好或者凄凉的聚散,那些曾经深爱过她的人们,还有谁去记得呢?
可生命又哪有永无止境呢?
她必须勇敢,迎接这场起灭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