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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两个乘车到了齐府,小叶子去后头去见齐周的媳妇梁氏,贾赦则直往齐老爷子院子来,顺道让齐家的下人喊齐周过来。
老爷子拿过信细细看了两遍,递给齐周。贾赦问:“假司徒塬的尸首进京岂不露陷了?”
齐老爷子笑道:“这会子恰是暑热,从南方千里迢迢运了尸首过来,岂能不坏?”
贾赦点点头:“也是,横竖穿的是司徒狐狸的衣服,戴的是他的帽子。”又笑道,“这厮成日只惦记阴谋诡计,吃了这个亏也不算冤枉。”
齐老爷子道:“忠诚王爷必是大大的小瞧了四皇子。阿润的话是不错的,他那谋士若当真有本事,他也不会输给圣人。四皇子想要的未必是他的谋士。”
贾赦道:“许是他预备将司徒塬的人悉数吞下的,这一系的势力都归了他。”
齐老爷子摇头道:“人非草木。忠诚王爷甚得人心,他若当真死了,只怕他的人立时匿了,能立时投他的只怕不多。”
这会子齐周恰看完信,抬头道:“父亲说的是。忠诚王爷想差了,四皇子这是灭口呢。”
贾赦拍案道:“可不呢!时间太巧了些,司徒狐狸定了计,一个新荷包砸死小二,一个旧荷包砸死小三。另有司徒塬最了解圣人的心思脾气,多年相助小四得圣宠。小四见了小五的前车之鉴,眼瞧着胜券在握,赶忙与司徒塬断开来。司徒塬哪里是容易让人甩掉的?唯有让他死于意外,他的人自然登时缩了起来,小四便干净了。这一出正经叫做过河拆桥,也叫卸磨杀驴。”
齐老爷子笑道:“罢了,口下留德。大约便是如此了。”
贾赦坐在那儿细细的从头捋了一回,又问:“老爷子,整件事儿起头乃是水寨一位当家的让人夺了酒楼。若是老四使人假扮的水匪,诚心引司徒塬去江南灭口,他怎么知道那酒楼是李三他们的?”
齐老爷子一愣:“我有书信漏了给你瞧么?”
贾赦“啊”了一声:“我哪知道?”
齐老爷子道:“当日那酒楼之事,李三他们早查出来了,乃是内里出了叛徒,看上了那捕快的女儿,将酒楼并水寨一些事卖给那捕快。捕快对那县令早有私怨。便是这个叛徒出的主意,诱使那两江总督的人强仗势强夺酒楼。因想着前番他们灭了莫瑜前任那县令,大约这回也能灭了这县令替捕快出气。故此李三那会子算是替那捕快当了一回枪使。他本以为官兵一到,定能将李三他们悉数剿灭,自己也可借机洗白往上爬。”
贾赦这才明白,点头道:“这便是了,四皇子借水匪为由、行灭口之计,乃是得了那叛徒告密之后定下的。捕快定然是四皇子的暗子无疑了,叛徒却是自己撞上门去让他们利用了个干净,我简直怀疑那女儿是不是捕快的亲女。”
齐周笑道:“探子带个女孩儿掩饰身份也是有的。”
贾赦道:“只是前番三次剿匪的折子俱写成了官兵大败,其实压根不过是彭润跟他们顽了会子抓迷藏。莫非这小四已染指江南之兵?”
齐周思忖道:“只怕不曾。因捕快言道水匪巢穴离着常州最近,这几回朝廷的兵马多驻扎常州,那三回的折子俱是常州县令并领军的将军所上。大约常州县令已归入四皇子麾下了。四皇子身边也有能人,胆子大的很。此计妙就妙在借力打力、以虚套虚。将饼画大了,各路人马均有好处得。”
贾赦奇道:“打了败仗还有好处不成?”
齐老爷子笑道:“你不知道,军中空饷很是厉害,兵马一开拔,粮草辎重兵饷种种俱有油水可捞。若打的是败仗,还有许多伤亡抚恤。似这般剿匪一事,最大的油水便是从匪窝里取战利品。若连水匪的照面都不曾打着,这一项便落了空。不若就此输了一仗,得些伤亡抚恤也是好的。天高皇帝远,知情的都得了好处,朝廷亦不会平白无故疑心有诈使人过去查。故此,四皇子此计看着处处不实、八面漏洞,实则压根儿没什么风险。若非碰巧遇上的是李三而非旁的水匪土匪,只怕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