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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得一口的青普话:“我有个要好的队友,算是忘年之交,是个军官,还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曾带领将士与日本鬼子誓死拼杀三天两夜夺回城楼,当时那站场,哟,血流成河,横尸遍野,连我父亲也心生敬佩。”老人说得激动,一阵咳嗽,又说,“老叶比我待得久,五十年代就进去了,75年他被特赦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老婆儿子早在日本打来时就被他送去了香港,前大半辈子打算永不相见的人哪,后半辈子也是见不着了。”
老人说到这时泪流满面:“这人哪,说没就没,释放前一天他肺心病走了,怕是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学生听了也是一片扼腕,于晏晏哽咽道:“多么悲哀啊,那他亲人知道他去世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是晓不得的。”
坐在楼梯上的阿西从这个莫名熟悉的故事里抽回神来,底下于晏晏掏出了本子和笔,正打算记下这位老人和故事,阿西手撑着栏杆跃下楼梯,拿过了于晏晏手中的本子。
学生均被无声无息落下来的阿西吓得不轻,瞪着眼睛望着她,尤其是于晏晏:“阿……阿西姐?”
“这个我要看看。”
阿西扬了扬本子,说完也不等于晏晏的反应就往一旁走了,穆承宇一直看着阿西,好一会儿才自我懊恼地收回目光。
阿西走得不远,就在一间瓦砖砌的小小的抽水房,应该是用来抽生活用水的。
阿西爬上去,也不顾水泥板的余热盘腿坐下来,前方是河,右后方是如火如荼建设着的水电站,夕阳西下,一天的光阴又要没了。
白天胡子男等人离开后,他们沿格桑侄子给的路线继续前行,行至水电站附近时道路上挖土机正在运作,几日前山体滑坡堵塞了河道,水电站的人前来清理,山间河谷要塞,堆满了土堆,一辆一辆的车往外运,这条路也不通了。
水电站的干部知晓情况后,让他们到工地宿舍留宿一晚,明日下午路才会通。
阿西翻开于晏晏的本子,这是一个手帐本,物品清单、每日费用和行程安排等都有详细纪录,还收纳了各种票据,看得出手帐本的主人很细心,就是阿西在张雅南手机上看到的于晏晏发的微博图片里的那个本子。
伴着时不时被风送来的老人叙述老事的声音,阿西低头细看本子上的日记。
“老头,你这有那种奇怪的故事吗?”半路□□来的柱子问。
老人倒不计较柱子的称呼:“问对了,还真有。”老人又是一阵咳嗽,放低了声音,“劳-改队里什么人都有,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就有一个四川人,擅偷盗,他看上的东西无一失手,刚到队里积极性特别高,想着能得到组织宽大处理,过了几年,他也明白这宽大是没有的,什么时候算是改造好也是没人知道的,我还记得是五八、五九年的时候,天天有人饿死、累死,他怕是饿得慌了,便捡起了老本行偷些吃的东西,一开始偷一点点,还能躲过去,过了几天,就不知足了,偷得越来越多,最后被管教发现了,管教竟然不打不骂,只是罚了他,还警告我们不要想着学他,隔壁农场死的人都是偷东西被恶魔杀的,这我们听说过的,听说死的人都是七窍流血,手脚全无,惨极喽,毕竟一起了几年,大伙劝了劝,他第一天确实没偷,第二天没忍住,一去果真就没回。”
老人说得累了,微合了眼。
“死了?”吴影弱弱问。
“死了,死了。”老人猛地睁开眼睛,“就挂在我们牢房门口,身上七八个窟窿,手脚都被砍没了,就一个躯干晃啊晃,血都流干了,地上的土也都染黑了。”
穆承宇问:“谁干的?”
老人彻底合上眼:“恶魔。”
于晏晏:“这世上哪有恶魔,那是迷信。”
“人心就是恶魔呀。”
学生听到这话一阵静默,突地从阿西的方向传来声响。
众人一看就明了了,这里有个傻子,在工地上到处乱转,大概对阿西的背包好奇,从后面去抢,结果被阿西一脚踢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柱子过去赶走那傻子,学生回头一看,老人闭着眼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