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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双眼,四丫仍执拗地看着崖下不断接近的树顶,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唔——”摔下去的过程不断地压断树枝,冲击撞击的力道让她一口血喷出,明显内脏收到了强烈的冲击,肋骨都断了几根,最终挂在了临近崖底一条奔流的树枝上。四丫只觉得浑身都剧烈疼痛,又是一口血呕出,险险地挂在枝条上,痛的眼冒金星,难以动弹,这还不够,“咔擦”一声,身下的树枝终不堪压力应声而断,连人带枝条掉进了水里,被水流冲向了前方。
现在已是入冬时节,被冰冷刺骨的河水一激,四丫又清醒了几分,死死地扒住树枝,保持头浮出在水面,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她的双眼亮的惊人,既然老天让她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都没死,那她就命不该绝,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忍着周身的剧痛,仔细的看着岸边,必须尽快上岸,再泡下去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水声越来越大了,也许前方会有瀑布,被冲下去的话,她真的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有了!左前方有个凸出的小土丘,那是她唯一的上岸机会,小心的挪动位置,靠近左岸边,近了,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扑,抓住了!四丫死死地抓住土丘地面的杂草堆,水流的力道几乎要将她冲走,手中的杂草也快有连根拔起的趋势,顾不得能否可行,十指狠狠地扎进地面,钻心的疼痛传来,没有水流经常冲击的淤泥软,也许是潜力爆发,竟被她深深□了硬土中,憋着一股劲一步一个爪印地向岸边爬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四丫感觉自己脱离了水面才停下来,十指已完全没有感觉了,剧烈的喘息间全是血腥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眼前一阵阵黑,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四丫若能回头定会心惊,她爬出了一条血路,十指无一完好,指甲外翻、脱落,夹杂着泥土碎肉,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口腔、鼻腔都有血溢出,全身上下骨头断了多处,她的身后拖出了条长长的血路,四丫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岸边,找个地方藏起来,岸边多有野兽来饮水,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也会引来野兽,再不走就是个葬身兽腹的结局。可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翻身爬起了,视线越来越模糊,老天——!我还没活够,我还要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我还要报仇,我要变强!无声的呐喊从灵魂而发,带着深深的不甘晕了过去。
“吱——!”尖利刺耳的叫声把她从混沌中唤醒,吃力地睁开双眼,神智慢慢回笼,耳边是惊慌的吱吱声,还有蛇类的嘶鸣。四丫看清眼前的情景,她还在原地,前方不远处何时来了一条蛇和一只雪白的小猴子,正在激烈的搏斗,那只小白猴也是神异,仅能与三指粗的蛇缠斗这么长时间,可也逐渐落于下风,灵动的大眼睛竟望向她,似乎在向她求助。就算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她也必须帮助小白猴,否则等那蛇胜了她也难逃舌蛇吻。
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挪移向前,她的靠近让那条蛇发出警告的嘶嘶声。没有理会,再危险好过自己一个人对付它,现在至少还有“帮手”,看准时机,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七寸处。没有砸中七寸处只砸到了蛇身上,目的却达到了,那条蛇吃痛,嘶叫着掉头咬向四丫。小白猴倒也机灵,趁机脱离了缠绕,小爪子飞快地划向蛇腹,血光飞溅!那条蛇被开膛破肚,扭曲翻滚地挣扎良久,在一人一猴的注视中渐渐没了声息。
四丫一口气松下来彻底瘫倒动弹不得了,小白猴却是手舞足蹈,绕着蛇身蹦蹦跳,兴奋地吱吱叫。看着小白猴高兴的样子,逃家以来一直糟糕的心情稍微有点纾解,平躺在地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偶有几颗星光泄露,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吧。身边的一切渐渐远去,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让她觉得她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无法自救,无人可求救,只有一只小猴子锲而不舍的叫着她,能在生命结束之前拯救一个生命,是不是能证明她在世间还有延续呢?带着疑问,执着地看着夜空,吱吱声远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迟钝的思维中似乎有东西进入了口中,一股暖流自咽喉顺流而下,那股生机散到五脏六腑,向全身扩张,无形的力量修复着她的内脏。四丫只觉得头脑清明,疼痛开始清晰不再麻木,她又有“活”的感觉了。偏移脑袋,小白猴正拿着一个火红的果子,上面抠了个洞,里面的汁水灌进她嘴里,求生的本能让她一恢复点力气就主动加快吞咽,很快一个果子就连皮带核的吃了下去。
虽然全身还在痛,但她活下来了,不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哈,哈哈——哈,咳!咳咳——”边笑边咳,看着小白猴充满人性的大眼睛,喃喃道“你救了我···你救了我!你救了我——!以后我只有你这个家人,好不好。”泪水狂涌,既为了这峰回路转的新生,也为那从心底葬去的亲人。耳边是小白猴欢快的叫声,眼中是天边将现的晨光,她活了下来,新生才要开始。
三天后,还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密林。铺满枯叶的地面传来较大的动静,踩得沙沙作响,除了人类没有动物会如此笨手笨脚。来人正是在森林中生活了三天的四丫,她走得很慢随时注意着四周和脚下,神情紧张,时不时因为身上的伤痛扯动面皮。
自从被小白猴带来的神奇果实救了以后,这三天一直在养伤,红果子很神奇,很快修复了受伤严重的内脏,生命没有了危险但身上的伤痛却没那么快恢复。她勉强找了棵高大的树爬到了上面,几乎不太下地,她可没觉得这森林有多安全,晚上时不时传来的怪声让她心惊胆战了很久。吃睡都是在树上,吃的多数是小白猴带来的各种野果子,不饱也不太好吃,至少饿不死;睡觉不敢睡实,怕掉下树,也怕有蛇会来,小白猴的陪伴、帮助让她渡过了开始最艰难的三天森林生活。等到她恢复的差不多,有些许反抗、逃跑能力后就毅然下了树,她不可能一直躲在树上,要在这个森林生存下去必须去面对,寻找食物、山洞、离开的方法。
“吱吱!”一道白影迅速地从远处蹿来,眨眼间就蹲在了四丫的肩上,欢喜的蹭蹭她的脸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你找到山洞了!太好了,小猴,你真厉害,我们快去!”四丫抱住小白猴,快速地向前奔去。这些天她好不容易和小猴子沟通清楚,去寻找能住人的安全的山洞,未来有一段时间都要在这片丛林生活了。
跑跑走走了近一个小时,她们来到了森林更深处,这里显然人际罕至,杂草都有一人多高,拨开草丛艰难的前进,还要小心避开有时会出现的小片沼泽。隐藏在山壁中的洞口出现在眼前,草木藤蔓几乎掩盖了一切,要不是小猴子的提醒她还注意不到,入口很小,以她的身量也要弯腰进入。慢慢地进入,洞中很黑,窄长如蛇道蜿蜒向深处看不清楚状况,但闻着洞内没有特别的气味,气流通畅,小猴子也没有躁动不安,四丫定了定心便大胆地走了进去,相信这只神奇的小猴子不会带她来送死的。
越往洞中四丫越觉得这个洞很深,她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还看不到尽头,更不可思议的是洞中尽然连蝙蝠活动的痕迹都没有,也没有蛇类的迹象。这么长时间的上上下下,弯弯曲曲,她已经辨不清洞是沿向哪个方向的了,也许她正在往地下或山顶进发呢。
“吱吱——”一直安分的蹲在她肩上玩头发的小猴忽然探头,四丫也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甜气味。“小猴!是你给我吃的那个果子吗?”
“吱!”飞快的蹿了过去,四丫连忙跟上“等等我啊!”亮光渐渐明晰,香味也越来越浓,四丫注意到山洞变大了,眼前猛地一亮,她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哇啊——!”四丫惊叹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颗奇特的“大树”立在正中央,树干极为粗壮,约有成人20多人合抱,周身的树枝向四周伸展开来,靠近主干的树枝粗壮直硬,越往四周的岩壁树枝就慢慢变柔软,变得如藤蔓一般,爬满了整个山壁,枝叶往山壁中间的顶部延伸,远远看来像一个巨大的绿色圆球。主干却不高耸,只长到了两人高度,看不见顶部是怎么样的,从主干分离出来的分支是从底部开始长的,最高的不超过一人高的地方,只留主干光秃秃的在中间。再向上看,绿叶铺满的枝条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果实,就是她吃过的那种神奇果实,拳头大小,微微有着光芒闪烁;这棵树的绿叶也很奇特,叶片厚实有肉感,翠绿如宝石,呈半透明状态,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晃动,叶尖发着萤火虫般的光芒。这个空间的光源就来自这些绿叶、果实,还有最大的光芒来源,主干的顶部,不知道是什么,光芒强烈又柔和不刺眼。
四丫被这如梦如幻的美景迷去了心神,好像夜空离自己好近,近到伸手就能摘到眼前闪烁的“星星”。她在做梦吗?世界上有这么神奇的树吗,她不敢伸手碰触,怕一伸手就会消失。
“唧——!”四丫一惊,抬头看去,顿时觉得脑袋如挨了闷棍,郁闷的很。小猴正抱着一个有它身子大的红果死命地拔,用力的声音都变形了,一下子就破坏了这空灵的气氛。四丫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直叫,非常现实的不再想东想西,沿着边上的树枝爬了上去,跑向小猴,反正树粗的很,跑两三个她不成问题。帮小猴摘下果实,自己也摘了个,上次没看清楚就吃下去了,这个果实摸着很光滑,像摸在石头上面感觉很硬,温度居然是暖暖的,捧在手心上加上红光闪烁,就如捧着一个小灯笼,让人舍不得放手。咔擦一口下去,还是和上次一样,那么神奇!暖暖的热流流遍全身,疲惫、饥饿都缓解了,一个下肚就饱了,四丫扭头看小猴,它还没吃完,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果实里,努力地吸食里面的汁液。
四丫看着这棵“大树”,四下打量着:“小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大的树我从来没看见过,我觉得像‘莲花’一样,那中间会有什么啊?我们去看看吧!”问着小猴,抱起它便往中间的主干走去。
吃力地往上爬,等她们站到顶上时,四丫倒吸一口气,这个主干难道是中空的,眼前是看不清深浅的水面,水非常纯净,远处飘着缕缕白色的雾气,整个水面平静如一面镜子,将四丫和小猴倒映的十分清晰,四丫蹲下来仔细看,仍望不见底,只能看见自己的身影。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是不是真是一面镜子。一股强烈的吸力传来,一下子连人带猴被拉了下去,消失在水中,一层涟漪都没荡起。
四丫不曾看见,她们一消失整个山洞便振动起来,她们进入时的通道石壁自动收缩,不断地变小,直至不见,那条通道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这里又是一个封闭空间,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有这棵神奇的“树”似乎更有生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