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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计了一切,甚至连凤斐来不及到南岭求治也算好了的,却没算到凤斐身边有巫蛊高手,不但破了她的蛊,还毁了她的雪蛹。

雪蛹一死,自己这个饲主受到不小的牵连,这几天凤煜见不到她,不是因为她心虚不敢见对方,而是她身体虚弱,在房里闭关。

他就算不知道,看到她此刻的脸色也该猜到一二,而他只关心凤斐死没死,连问一句“你怎么了”都没有。云依心里苦笑,如果可以,与虎谋皮便是如此。别妄想能从老虎那里看到怜悯的目光。

不过,凤煜对她再高冷,她也不敢甩脸色给凤煜看,她还得靠着凤煜报仇呢。

正想着,一个黑影闪入,“二皇子,我们在九亲王府外看到几个乔装打扮的人,为首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

云依眸子一睁,难道是夏楚悦来了?若真如此,当真天助我也!

她本就想以凤斐为引,诱夏楚悦前来,刚才还担心凤斐离开后夏楚悦不会过来,没想夏楚悦竟然偷偷跑来了!

凤煜眸光微动,“知道了,继续监视。”

语毕,转眸瞥向云依,只见她苍白的小脸染上淡淡粉色,双眼发亮,兴奋异常,不禁微冷一笑:“看来你真的对夏楚悦恨之入骨啊。”

只是听到有可能是夏楚悦来了,就激动成这样子。

闻言云依的表情显出几分狰狞,是夏楚悦悔了她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恨?

如果不是夏楚悦闯入云族,如果不是夏楚悦吸引默表哥的全部心神,如果不是夏楚悦和凤斐联合设计一出戏,自己怎会从高高在上的云族圣女沦落成一个浪荡不洁的女子。夏楚悦害得她无脸再在云族呆下去,害得她不得不背景离乡,害得她失去拥有的一切,她不恨夏楚悦恨谁?!

凤煜瞧着她那恨之入骨的模样,啧啧两声,女人一旦心里有了恨,狠起来比野兽更加可怕。

“别让她死了,本皇子还要靠她让凤斐自投罗网呢。”

“放心吧,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叫夏楚悦死得那么便宜。”云依眼中寒光转逝。

此时,九亲王府。

夏楚悦与影九几人站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夏楚悦微微一愣。

影九去敲门,一个家奴开门出来,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男人,微微一愣:“你们找谁啊?”

“九王爷,我……”

“王爷离京了,你们来晚了。就算之前来,王爷也不会见你们的。”

“为什么?”影九追问。

“唉,我们王爷好像得了什么怪病,见不得人,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无缘一睹王爷真容呢……”家奴叹息。

而站在下方的夏楚悦听到“王爷好像得了什么怪病,见不得人”,心顿时一凉,冲上前抓住家奴的领子:“他什么时候走的?”

“诶,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家奴向后扯着自己的领子,没好气地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夏楚悦松开手,冷声问他。

家奴朝她翻了个白眼,“昨天走的!”

说完身子迅速往里一缩,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夏楚悦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赶来所以提前走了吗?怪病?什么怪病?

“你们立刻去查凤斐的去向,我进王府看一看。”

影九七人互看一眼,然后影九说:“你们几个去查查,我陪小姐进府看看。”

八人兵分两路,夏楚悦与影九翻墙而入。王府里十分清幽,人都没几个,谁能猜得到堂堂王爷的府邸幽静至斯?

翻遍王府也没找到凤斐的身影,倒是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封信。

信里没有说太多,大意是说他与纳兰国师交谈之后,心里大彻大悟,决定远离红尘世俗,隐世不见人,让她不必去找他,也不必等他。

这信怎么看都想是遗言!夏楚悦会相信他的鬼话才怪!

夏楚悦将信揉成一团,漆黑深邃的眼睛冷沉如冰。

揉着揉着,夏楚悦觉得信纸不太对劲,低头将信纸摊平,两指头在纸的边缘摩挲,果然让她找到了细缝,信纸中有夹层!

她将信纸拆开,里面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拿出来一看,是影十七写的。

“小姐,十七相信您一定会发现藏在信纸的秘密,当您看到这张纸,说明我说的没错。长话短说,我不知道爷为何要突然离开,我不能告诉你爷去了哪里。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爷回凤京是为了找纳兰国师,和纳兰国师见完面后,我感觉爷似乎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你在来找爷之前,先去找纳兰国师吧。十七,敬上。”

“纳兰国师么?”夏楚悦眼睛微微眯起,凤斐信里也提到纳兰国师,难不成凤斐的离开真的与那个纳兰国师有关?她把信几折塞在袖子里,转身出门,问影九;“纳兰国师在哪里?”

“在云雷寺。”

“好,我们去云雷寺!”夏楚悦冷声说道。

影九面色大变:“爷不会是剃度出家了吧?”

夏楚悦斜睨他一眼,影九立即闭上嘴巴,不过却面有忧色,纳兰国师可是个和尚,爷可千万别犯傻啊。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云雷寺。

到了云雷寺后,不顾小沙弥阻拦,长驱直入,撞开禅房的门。

“方丈,对不起,弟子没拦住他们。”

“退下吧。”房内飘出一道悠长沙哑的声音。

“是,方丈。”小沙弥恭敬退下。

房里焚着香,背对房门站着个和尚,他嘴里念着佛经,让人听了不由自主抛却尘世喧嚣,静下心来。

夏楚悦眉头一挑,上前两步:“你就是纳兰国师?”

“咚咚咚!”缓慢规律的木鱼声停下,背对着二人的和尚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落在夏楚悦身上,长长叹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如何躲都躲不掉。”

意思是他早知道自己会来?不会是神棍吧?

入眼的是个老得快入土的和尚,眉毛胡子全白,老脸皱成一团,慈眉善目,他周身似有佛光笼罩。如果说听到之前的佛音,让人沉心静气,那么此刻,对上纳兰国师那双好像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夏楚悦和影九都不禁心头一震,原本带着满身戾气而来,瞬间消散和无影无踪。

夏楚悦神色微凛,这老和尚道法倒是不浅。

“女施主请入座。”纳兰国师虚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看向影九道,“男施主请到隔壁歇息,那里已备好云雷寺的素菜和点心。”

夏楚悦与影九对视,影九转身出门,去吃什么劳什子素菜,而是站在门口,双手环抱,充当门神。

纳闷国师抬起眼,广袖微拂,门自动关上。

见纳兰国师把门关了,影九眼神转冷,便要冲进来,屋里传来纳兰国师一句话:“施主请到隔壁就座,女施主在老衲这里不会出事的。”

紧接着,便传出夏楚悦的话,让他按照纳兰国师的话去做。

影九没有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隔壁。

禅房内,夏楚悦站在纳兰国师面前:“坐就不必了,我有几个疑问,希望纳兰国师能够替我解答。”

纳兰国师闻言眼底隐过一抹异色,这段冤孽也该了结了。

他慢吞吞地走到茶几边,泡茶。

桌上煮好了一壶水,正是滚烫的时候,好像真的料到有客来访,提前准备好开水。

“女施主还是过来坐吧,老衲以为,女施主想知道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

夏楚悦挑了挑眉,看样子纳兰国师连自己想问什么都知道,正好,她原担心对方搪塞唬弄自己,现在倒是有些相信纳兰国师能给她一个答案。她走到茶桌旁坐下,看着纳兰国师的动作。虽然心里急,但她没有急不可耐地提问题,对方想说的时候,自会说,要是不想说,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等纳兰国师泡好茶,倒了一杯给她后,然后才低沉而缓慢地说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夏楚悦心知纳兰国师讲的和凤斐有关,还是二十年前的事,她隐隐觉得,他要讲的和凤斐的童年有关,不禁全神贯注听起来。

……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快前行,天空中飞来一只黑鹰,在马车上空盘旋片刻,俯冲而来,速云撩起窗帘往天上瞧,手放到嘴边,发出哨声,那黑鹰向她冲来,落在她伸出马车的手臂上。

速云用另外一只手解下绑在黑鹰腿上的竹筒,然后手臂一震,黑鹰飞回蓝天。

打开竹筒,抽出里面的信条,速云将其递给靠在车壁上的凤斐。

凤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神色有异。他将纸条握紧在掌心,随后放松身体,合上眼,而搁在腿上的右手,紧紧拽着那张纸条。

速云眸光微闪:“是小姐的信吗?”

靠在车壁上的男子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回答。

速云见他如此,心知自己猜对了。只是信里写了什么,让爷如此隐忍呢?垂眸扫了眼凤斐拽得苍白的拳头。

半晌,凤斐忽然出声:“让洪澜他们保护好她。”

速云闻言怔住,眼里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神色:“爷是说,小姐去凤京了?”

凤斐轻轻嗯了一声。

速云看着他眉头微蹙的模样,心下叹息,她终于明白为何爷会如此隐忍。想不到,小姐真的来了凤京,可惜晚了一天,如果能够早一天,早一些,就能与爷重逢了。从此处折回去,也只需一天的时间,爷是不是强忍着才能克制去找小姐的冲动?唉……何苦呢?

她隐约明白凤斐抛开一切回天山的原因,心里对这个天神般的男子不再只是崇敬畏惧,更多了几分怜惜。

马车没有返回,但速云让影十七把马车驾得慢一点。或许爷会想明白,然后回凤京找小姐。

凤斐不是没有听到速云低声对影十七说的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手指一动,将怀里的金属球拿出来,仔细打量摩挲。

……

云族,藏书阁中。

唐默废寝忘食,翻遍整座藏,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金蚕蛊,蛊中之王,需以金蚕卵为基,配上活人之血,让人服食……献血者可将其意志通过精血传达给金蚕卵,受蛊者一生不得违背,否则将受金蚕攻击,一旦金蚕发威,受蛊者神智失,似武者走火入魔。金蚕在受蛊者体内成形,噬其血,时间越长,二者越难分离。欲让金蚕脱离受蛊者,须以受蛊者直系血脉之血为引。

看完这段话,唐默久久不语,蹲在地上良久,脚都麻了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凤斐体内那只金色的虫子,便是金蚕。要靠直系血脉的血才能化解。凤斐他……父母健在吗?

如果直系长辈不在,便只能靠凤斐的子女之血来化解。

唐默薄唇紧抿,眼睛盯着古籍,又似透过泛黄的纸看向了遥远的地方。

直系血脉……

**

纳兰国师讲完二十年前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听完全部的夏楚悦心里沉甸甸的。

知道凤斐体内的蛊从儿时便存在,她想生活在皇宫里,总有一些黑暗,总有一些算计让人防不胜防。却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当年,年仅五岁的凤斐被他父皇哄骗服下金蚕卵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以为他的父皇很温柔,亲手喂他糕点?当他父皇把年幼的他送到天山去学艺时,他是不是觉得万分不舍?

当他下山,却被告知他一生不得争夺皇位,所学文武皆要用来壮大凤西,保卫凤西时他又经历了怎样的心境?

而当他得知幼时他父皇便以哄骗之法让他吃下如同毒药的蛊虫时,他心是不是血淋淋的?当他因为心中生出怨恨,怨恨皇帝,怨恨凤西时,蛊毒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他又是如何的痛苦与煎熬?

夏楚悦的手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难怪提到他体内的蛊虫时,总感觉他似是避讳,隐瞒了什么,原来,他只是不想深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而已。

难怪他对龙希宁打乱他在龙兰的计划并无沮丧,反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不是他心里并不想去凤西,不想当卧底,不想为这个冷血的国家卖命?但又迫于那诅咒一般的蛊术,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去做他厌恶的事。

难怪……

“唉……”

耳边响起幽幽叹息,夏楚悦猛的看向纳兰国师:“纳兰国师,你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告诉我真相吗?”

纳兰国师闭上眼睛,手指转着念珠,苍老的面庞尽是沧桑与惭愧。

夏楚悦冷冷一笑:“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纳兰国师怎的对一个五岁稚儿下此毒手?难道就不怕遭天遣吗?”

“阿弥陀佛!”纳兰国师低喃,“老衲的罪,就让佛祖来罚吧。”

夏楚悦看着他悔不当初的模样,眼神越发冷:“那么凤斐那么多年来受的苦,又由谁来补偿?”

纳兰国师身子一颤,眼角似有晶莹划过。

“只因你占卜算卦,认定他是凤西之福也是凤西之祸,就要他蒙受不白之苦,承受无妄之灾!他何其无辜,因为你的错,他已经承受了二十年的苦,难道你还要让他再苦二十年?四十年?”

她是龙兰的郡主,在龙兰北边小镇,她为了龙兰而离开他,他主动放她走,这算不算背叛凤西?因为他违背了如同咒语一般的巫蛊之术,所以他受到了体内金蚕的惩罚。

传言中他患有怪病,是否就是蛊毒发作?所以他不辞而别,离开凤京。速云说,一旦他的蛊毒发作超过三次,就会彻底堕入魔道,所以,他在彻底化魔之前,毅然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她是么?

思及此,夏楚悦只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如果可以,她愿替他承担这些苦,人生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他已经苦了二十年,后面的苦,就让她替他承受吧。

夏楚悦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欲哽咽而出的声音收回去。

她睁大眼直直望着纳兰国师,怀着希冀:“国师可有办法化解?怎样才可以化解凤斐体内的蛊?无论多么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去尝试。”

看着对面少女满怀渴求的目光,看着她微红的眼圈,纳兰国师长叹口气,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不是老衲不肯告诉你们解蛊之法,而是老衲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上回九亲王来访,老衲便会把解法告诉他。”

夏楚悦无力靠倒椅背,只觉得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难道凤斐只能背负着诅咒般的蛊术活一辈子?难道他要战战兢兢,龟缩在角落里,舔舐身上的伤?难道他和她此生有缘无份,只能各守一方,终身不再相见?因为她是龙兰人,而他,终生不得背叛凤西!

纳兰国师叹息,看着少女绝望的脸,他眼里闪过悲悯之色,心里默道:罪过……

气势汹汹地来,知道想知道的,却比不知道更让人心痛,夏楚悦失魂落魄地走出云雷寺。

影九走在她身后侧,担心地问:“纳兰国师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为何变成这样?是不是和爷有关?是不是爷出事了?”

夏楚悦无神地迈着步子,脚下一空,她整个人便要向前栽去,影九眼疾手快拉住她,待她站稳后,又连忙把手缩回去:“小姐小心一点,前面是台阶。”

“谢谢。”夏楚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圈依然红红的。

影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得抓耳挠腮。

“小姐,你……”

话未说完,影九忽然将夏楚悦推开,嘴里同时喊道:“小姐小心!”

一支淬着毒的箭从夏楚悦原本站着的位置穿过,射入石阶上,擦起耀眼的火花。

影九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手抽出腰间长剑,灵觉放开,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夏楚悦也从失魂落魄中惊醒过来,看着那刺入石头里的箭,心有余悸,要不是影九反应快推开她,此刻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上百个黑衣人刷刷闪出来,将夏楚悦和影九围在中间。

两人瞬间毛骨悚然,一百来个刺客,他们就算三头六臂,也逃不了啊!

“夏施主,快进来!”那个之前阻拦他们去见纳兰国师的小和尚躲在门后小声说道。

二人一听,迅速向后退去,眼睛则警惕地防备着面前的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目露凶光,刹那间一动,如同上百飞箭一样齐射向云雷寺大门。

砰!

大门被及时从里面关上。

小和尚焦急说道:“二位施主快进去,方丈让二位去禅房找他。”

夏楚悦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的光,难道这一劫纳兰国师算出来了?他的占卜如此之准,是不是意味着他当年残忍对待凤斐的原因也是真的?

没有时间让夏楚悦去想清这个问题,二人立即赶往纳兰国师的禅房。

外面则堵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见门被关上,一个个转而往两旁走,使用轻功,飞越墙头,如同地狱来索命的恶鬼,刹那间佛门重地变成人间地狱。

云雷寺的和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剑刺死,惨叫声此起彼伏,正向禅房奔去的夏楚悦身体一僵,脚步再也迈不出去。

“小姐,快点,再不跑他们就追过来了!”影九可没夏楚悦想那么多,他被培养成合格的暗卫,他的眼里只有主子的命,其他人的死他无法保全,更不会抛弃主人而去救人。

他生拉硬拽,把夏楚悦拉到纳兰国师的禅院。

纳兰国师看着两人冲进来,手指脚下立刻说道:“从这里离开。”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脚边,是一个洞,原本放蒲团的地方,是地道!

影九眼睛一亮,拉着夏楚悦便要进地道,夏楚悦的脚则似粘在地面一样,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不近,却犹在耳边,夏楚悦的心颤了颤,望向纳兰国师:“国师为何要帮我?”

“阿弥陀佛,夏施主快走吧。”纳兰国师抬臂一挥,一股柔和浩瀚的力道将夏楚悦推向地道入口,夏楚悦没想到纳兰国师会突然出手,腰身一扭,想要稳住身形,站在她旁边的影九加了一把力,将她推入地道内,然后纵身一跳,也进了地道。

纳兰国师指尖一点,地面上发出咔嚓一声响地道入口迅速合上。他把蒲团移盖在地道口处,盘腿而坐,背对房门,一手敲木鱼,一手转念珠。

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纳兰国师合上眼,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嘴里念着佛经,以往每次念经,他都可以心无旁骛,沉浸在无边佛海中,这一次他念了许久,也无法入定,耳边回荡着的都是人死那一刻发出的惨叫。

砰!

然后门被人撞破,纳兰国师双肩一僵,双手的动作不停。

“师傅!您快逃吧!好多黑衣人!好多黑衣人杀了师兄弟们,他们就快要杀到这里来了!”闯进来的是纳兰国师的小徒弟明梵,他浑身狼狈,脸上还有一刀疤,表情焦急绝望。

从天而降的灾难,是整个云雷寺的和尚都没想到的。云雷寺因为纳兰方丈,也就是纳兰国师的原因,备受尊崇,凤京百姓每月都会来添很多香火钱,在云雷寺里烧香拜佛,不单是凤京,整个凤西国,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谁能料想到这样一个佛门之地,有一天会闯入上百来个黑衣杀手,遇到挡路的就杀,就算没挡着路,只要碰上,也会被人顺便挥上一剑。明梵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此刻还滴着血。

纳兰国师声音低沉沙哑:“你走吧,躲起来,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说完,便又继续念他的经,敲他的木鱼。

“师傅不躲吗?师傅,您别再念经了!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明梵见他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蒲团上念经,急得要死。

“快些躲起来罢。”外面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回听起来尤为清晰,就好像只有一墙之隔。

两人身体皆是一震,明梵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门外。

只见数名黑衣蒙面人似地狱之魔从院门外冲进来,眨眼功夫便闯入禅房内。

纳兰国师终于不再稳如泰山,他回头,低喝:“快逃!”

但已来不及,一把锋利的尖刺破明梵的胸膛,明梵惨叫出声,热血喷洒而出,如同红梅染红了这纯净的佛门重地。

纳兰国师缓缓闭上眼,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一个黑衣人剑指纳兰国师:“穿黑衣服的女人在哪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纳兰国师在云雷寺的地位比其他和尚高,他身上红色织金袈裟看起来宝光铮亮,只有方丈级别的人才能穿。

纳兰国师闭着眼,嘴里呢诵经文,一手敲木鱼,一手转着念珠,竟是不管抵在他后背的剑。

剑的主人见他无视自己,眼里闪过一道噬血杀意:“老秃驴找死!”说着,手掌使力,就要了结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和尚。

另一个黑衣人阻拦道:“他好像是纳兰方丈,是国师,你最好别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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