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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此刻盘绕在铁中棠心头之急事,何止两件!
他么叔怎会落入风九幽手中?师门之安危如何?是否也遭了风漫天毒手?大旗门恩仇究竟还有何秘密?
这些问题的真相,都是他急于想查出来的,他甚至觉得片刻都无法忍耐,但若要查出前三个问题的真相,首先要寻着风九幽与他么叔,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还记得朱夫人临死前对朱藻所说的言语:
“大旗门的恩怨秘密,只有你爹爹一人最清楚,他还未死……”夜帝虽还未死,但下落何处?有谁知道?
那黑衣妇人出人意外竟相助于他,还令他立赴常春岛,朱夫人要他答应的三件事,其中也有一件,是要他寻出那盲目的送饭女子,而所有的少女,显然已都被那些黑衣妇人带回常春岛,是以这常春岛,更是他急需要去之地,在那岛上,说不定可打听出风九幽与夜帝的下落。全\本\小\说\网\
铁中棠将一些千头万绪之事极快的整理一遍,心头便已下了决定!无论如何,先去常春岛。
夕阳还未完全隐落之时,铁中棠已坐在山脚下一方青石上,这方青石,正是他上山前所坐之地。他呆坐石上,目光茫然望着远方,原来常春岛究竟在何处,他固不知道,江湖中究竟有谁知道其地何在,他也全无所知,只得暗道:“顾名思义,常春岛必在海外!”当下一振衣衫,向东行去。
但他到了海边,连问了数十个终年在海上打鱼的渔夫,却无一人听过这常春岛三个字。
一个满面水纹的老渔夫道:“老朽在海上混了五十多年,海上只要有这么个常春岛,老朽万无不知之理。”
铁中棠听他话中颇为自矜,想必是所言非虚,不禁叹道:“你老人家既然不知,想必海上并无此岛了。”
那老渔夫笑道:“小爷说的是。”
铁中棠在海边探问了两日,仍是毫无结果,只是衣衫上似乎添加下一些海水的咸味湿气。
他满心忧闷,却又无计可施,只有折回西行,不消一日,便又过了峨山,到了即墨城。
铁中棠赶路一日,此刻便寻店打尖,方自喝下一碗宽面,突听有人唤道:“圣姑们又经过了,快来快来!”
酒铺中人,倒有大半涌了出去,一个个竟跪在路边。
铁中棠大感惊奇,忍不住也跟了出去,突觉有人拉衣袂道:“圣姑来了,还不跪下?”铁中棠不便用力相抗,只有跪倒。
过了半晌,只听街那头欢呼道:“圣姑……圣姑……”六七个黑袍及身、黑纱蒙面的妇人,在欢呼声中缓缓走了过来。
她们行路的姿势,极是奇特,肩不动,手不抬,只是双足在及地长袍中轻轻移动,但却走得甚是迅快,望之宛如乘风。
铁中棠瞧得又惊又喜!这不是常春岛日后座下使者是谁?但瞧这些人身形,却又与朱藻石厅中所见之人不同,显见又是另外一批,铁中棠暗道:“无论她们是不是那时的人,只要她们回向常春岛,我便可跟踪而去。”
黑衣妇人们身后,还跟着辆大车,车帘深垂,密不透风。
这时方才拉他跪下之人又已悄声道:“兄台大约是外路来的,不知道这些圣姑们不但慈悲为怀,而且法力无边。”
铁中棠知道这些乡愚牵强附会,已将黑衣妇人瞧得有如神仙一般,是以对她们才会如此恭敬。
但听他如此说法,可见黑衣妇人们在这城镇之中,必定做过不少值得称颂之事,不知怎地,铁中棠也觉甚是欢喜。
片刻间黑衣妇人们便已走过长街,竟没有一人曾经东张西望一眼,端的是眼观鼻,鼻观心,行不逾矩。
欢呼犹自未歇,人群却已站起。铁中棠悄悄自人群中穿行过去,远远跟在黑衣妇人们身后,此刻时已入夜,他行动也未引起别人注意。
但铁中棠还是不敢跟得太紧,忽然间,走在最后的一个黑衣妇人竟停下脚步,回首而望。
铁中棠心里一惊:“莫非我行藏已被她们发觉,当作恶意。”他不愿与这些黑衣妇人发生冲突,当下便待隐过身形。
哪知那黑衣妇人立在阴影中,竟在向他轻轻招手。
铁中棠知道已躲无可躲,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黑衣妇人轻语道:“这里来。”身子一闪,隐于树后。
铁中棠大奇忖道:“若说她便是我日前遇见的那些妇人,此刻为何这般神秘?若说她是另外批,又怎会认得我?”
心中虽是惊疑不定,脚步却已迈了过去,那黑衣妇人幽灵般站在树下阴影中,轻轻又道:“走过来些。”
铁中棠迟疑道:“前辈有何指教,在下……”
那黑衣妇人突然轻轻一笑,道:“你竟听不出我的声音么?”语声甜美柔媚,令人闻之心荡。
铁中棠失声惊呼道:“温黛黛!”
那黑衣妇人道:“不错。”伸出春葱般纤纤玉手,揭下覆面黑纱,但见娇靥如花,眼波似水,却不是温黛黛是谁?
铁中棠又惊又喜,道:“你……你怎会和她们在一起?”忽又大惊问道:“我那云三弟现在怎么样了?”
温黛黛目中似有幽怨之色泛起,叹道:“此事说来太长了,我只能简简单单的告诉你。”
铁中棠道:“三弟他……他伤已好了么?”
温黛黛道:“不但伤已好了,武功还精进许多。”
铁中棠大喜道:“是……是谁救了他?”
温黛黛道:“无色大师。”
铁中棠更喜,道:“少林掌门人?呀,三弟缘福看是不浅,想不到他竟得蒙无色大师之青眼。”
原来这少林无色大师,不但是当世第一神僧,在武林中也是位尊望隆,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但这位少年高僧坐关已久,近十余年江湖中几乎已无人见得着他,铁中棠闻他竟出手为云铮治伤,自是喜出望外”
温黛黛道:“那日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将他救出地道,便听你的话,将他一直送上少室嵩山少林本院。”
铁中棠叹道:“少林寺门禁森严,我看想不出你是如何设法进去的,又怎会见到无色大师?”
温黛黛凄然一笑,道:“你也莫管我是如何进去的,总之我设法进去,又设法见着无色大师,请他为云铮疗伤。”
铁中棠见她笑得甚是凄凉,知道此中必然有一段极是辛酸的经过,只因由少林寺门到方丈室这段路途,看似平平坦但,其实却无殊千山万水般难以渡过,但温黛黛似不愿说,铁中棠也不便再问,但他却想不到这段路途之辛酸与艰苦,除了温黛黛外,别人再也难以渡过。
原来那日温黛黛抱着云铮到了少林寺,已是精疲力竭,她一心求见少林长老,却被迎门的知客僧拒于门外。
温黛黛瞧得少林寺两扇山门又自紧闭,纵有天胆也不敢闯门而入,只有跪在门外,哀哭求告。
但她跪了半夜,哭声已嘶,少林寺还是对她不加理睬。
这倒并非少林寺之出家人心性太狠,只是少林寺在江湖中名声实在太大,百余年来,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人上山托庇求助,访师学艺。少林寺怎能一一接纳,何况这些求助之人中,又有不少是大奸大恶之徒,穷途来路中来求庇护,还有不少装着伤病求助,其实却是存心入寺卧底偷学武功之人,少林寺若是接纳,清净佛门岂非变为藏污纳垢之地。
是以少林寺这才立下戒条,若非有人引见,或是江湖中真正知名的侠义之士,谁也莫想入寺一步。
温黛黛既无人引见,又非知名侠士,此番被拒于门外,本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
但她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这时,风声微响,她身后不知何时,便己多了一个紫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