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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同和李沅芷一起出来寻访霍青桐,自然明白七哥派他们二人同行的用意。李沅芷一

片深情,数次相救,他自衷心感激,然她越是情痴,自己越是不由自主的想避开她,甚么原

因可也说不上来。一路上李沅芷有说有笑,他却总是冷冷的。李沅芷恼了,一天早晨,偷偷

躲在一个沙丘后面,瞧他是否着急。哪知他见她不在,叫了几声没听得答应,就径自向前走

了。李沅芷气苦之极,在沙丘后面哭了一场,打起精神再追上去。余鱼同淡淡的道:“啊,

你在后面,我还道你先走了呢!”饶是李沅芷机变百出,对这心如木石之人却是束手无策。

她打定了主意:“他真逼得我没路可走之时,我就一剑抹了脖子。”行到中午,忽见迎面沙

漠中一跛一拐的来了一头瘦小驴子,驴上骑着一人,一颠一颠的似在瞌睡。走到近处,见那

人穿的是回人装束,背上负了一只大铁锅,右手拿了一条驴子尾巴,小驴臀上却没尾巴,驴

头上竟戴了一顶清兵骁骑营军官的官帽,蓝宝石顶子换成了一粒小石子。那人四十多岁年

纪,颏下一丛大胡子,见了二人眉花眼笑,和蔼可亲。余鱼同心想霍青桐在大漠上英名四

播,回人无人不知,便勒马问道:“请问大叔,可见到翠羽黄衫么?”却担心他不懂汉语。

哪知那人嘻嘻一笑,以汉语问道:“你们找她干么呀?”余鱼同道:“有几个坏人来害她。

我们要通知她提防。要是你见着她,给带个讯成不成呀?”那人道:“好呀!怎么样的坏

人?”李沅芷道:“一个大汉手里拿个独脚铜人,另一个拿柄虎叉,第三个蒙古人打扮。”

那人点头道:“这三个人确是坏蛋,他们想吃我的毛驴,反给我抢来了这顶帽子。”余李两

人对望了一眼。余鱼同道:“他们还有同伴么?”那人道:“就是这个戴官帽的了,你们是

谁呀?”余鱼同道:“我们是木卓伦老英雄的朋友。这几个坏蛋在哪里?可别让他们撞着翠

羽黄衫。”那人道:“听说霍青桐这小妮子很不错哪。要是四个坏蛋吃不到我毛驴,肚子饿

了,把这大姑娘烤来吃了,可不妙啦!”李沅芷心想关东三魔是有勇无谋之辈,一个清军军

官,更加不放在心上,不如找上前去,想法子结束了他们,教这瞧不起人的余师母佩服我的

手段,于是问道:“他们在哪里?你带我们去,给你一锭银子。”那人道:“银子倒不用,

不过得问问毛驴肯不肯去。”把嘴凑在驴子耳边,叽哩咕噜的说一阵子话,然后把耳朵凑在

驴子口上,似乎用心倾听,连连点头。二人见他装模作样,疯疯癫癫,不由得好笑。那人听

了一会,皱起眉头说道:“这驴子戴了官帽之后,自以为了不起啦。它瞧不起你们的坐骑,

不愿意一起走,生怕没面子,失了自己身份。”余鱼同一惊:“这人行为奇特,说话皮里阳

秋,骂尽了世上趋炎附势的暴发小人,难道竟是一位风尘异人?”李沅芷瞧他的驴子又破又

瘦,一身污泥,居然还摆架子,不由得噗哧一笑。那人眼睛一横道:“你不信么?那么我的

毛驴就和你们的马匹比比。”余李二人胯下都是木卓伦所赠骏马,和这头破腿小驴自有云泥

之别。李沅芷道:“好呀,我们赢了之后,你可得带我们去找那三个坏蛋。”那人道:“是

四个坏蛋。要是你们输了呢?”李沅芷道:“随你说吧。”那人道:“那你就得把这头毛驴

洗得干干净净,让它出出风头。”李沅芷笑道:“好吧,就是这样。咱们怎样个比法?”那

人道:“你爱怎样比,由你说便是。”李沅芷见他说话十拿九稳,似乎必胜无疑,倒生了一

点疑虑,心想:“难道这头跛脚驴子当真跑得很快?”灵机一动,道:“你手里拿着的是甚

么呀?”那人把驴子尾巴一晃,道:“毛驴的尾巴。它戴了官帽,嫌自己尾巴上有泥不美,

所以不要了。”余鱼同听他语带机锋,含意深远,更加不敢轻忽,向李沅芷使个眼色,要她

留神。李沅芷道:“你给我瞧瞧。”那人把驴尾掷了过来,李沅芷伸手接住,随手玩弄,一

指远处一个小沙丘,道:“咱们从这里跑到那沙丘去。你的驴子先到是你胜,我的马先到是

我胜。”那人道:“不错,驴子先到是我胜,马先到是你胜。”李沅芷对余鱼同道:“你先

到那边,给我们作公证!”余鱼同道:“好!”拍马去了。李沅芷道:“走吧!”语声方

毕,猛抽一鞭,纵马直驰,奔了数十丈,回头一望,见那毛驴一跛一拐,远远落在后面。她

哈哈大笑,加紧驰骤,突然之间,一团黑影从身旁掠过,定睛看时,竟是那人把驴子负在肩

头,放开大步,向前飞奔。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险险坐鞍不稳,跌下马来,疾忙催马急追。

但那人奔跑如风驰电掣一般,始终抢在马头之前。不到片刻,两人奔到沙丘,终于是骑人的

驴比人骑的马抢先了丈余。李沅芷把手中驴尾用力向后掷出,叫道:“马先到啦!”那人和

余鱼同愕然相顾,明明是驴子先到,怎么她反说马先到?那人道:“喂,大姑娘,咱们说好

的:驴子先到我胜,马先到你胜,是不是?”李沅芷伸手掠着在风中飞扬的秀发,说道:

“不错。”那人道:“咱们并没说一定得人骑驴子,是不是?”李沅芷道:“不错。”那人

道:“不管是人骑驴,还是驴骑人,总之是驴子先到。你得知道,它是戴官帽的,笨驴做了

官,可就骑在人头上啦。”

李沅芷:“咱们说好的,驴子先到你胜,马先到我胜,是不是?”那人道:“对啦!”

李沅芷道:“咱们并没说,到了一点儿驴子也算到,是不是?”那人一拉胡子,道:“这我

可胡涂啦,甚么叫做‘到了一点儿驴子’?”李沅芷指着那条被她远远掷在后面的驴尾巴,

道:“我的马整个儿到了,你的驴子可只到了一点儿,它的尾巴还没有到!”

那人一呆,哈哈大笑,说道:“对啦,对啦!是你赢了,我领你们去找那四个坏蛋去

吧。”过去拾起驴尾,对驴子道:“笨驴啊,你别以为戴了官帽,就不要你那泥尾巴啦!人

家可没忘记啊。你想不要,人家可不依哪。”纵身骑上驴背,道:“笨驴啊,你骑在人头上

骑不了多久,人又来骑你啦!”余鱼同见那驴子虽只几十斤重,就如一头大狗一般,但负在

肩头而跑得疾逾奔马,却非具深湛武功不可,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我这个师妹很是顽

皮,老前辈别跟她一般见识。请你指点路径,待晚辈们去找便是,可不敢劳功你老大驾。”

那人笑道:“我输了,怎么能赖?”转过驴头,叫道:“跟我来吧!”余鱼同见他肯一同前

去,心中大喜。他知关东三魔武功惊人,和自己又结了深仇,若在大漠之中撞到,可实是一

桩祸事,有这个大胡子回人相助,那就不怕了。三人并辔缓缓而行。余鱼同请教他姓名,那

人微笑不答,不住疯疯癫癫的说笑话,可是妙语如珠,庄谐并作,或讽或嘲,连李沅芷也不

禁暗自钦佩。

跛脚驴子走得极慢,行了半日,不过走了三十里路,只听后面鸾铃响处,徐天宏和周绮

赶了上来。余鱼同给他们引见道:“这位是骑驴大侠,他老人家带我们去找关东三魔。”徐

天宏听他说得恭敬。忙下马行礼。那人也不回礼,笑道:“你老婆该多歇歇了,干么还这般

辛苦赶道啊?”徐天宏愕然不解。周绮却面上一红,扬鞭催马,向前疾奔。

那人熟识大漠中道路,傍晚时分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将走近时,只见鸡飞狗走,尘扬

土起,原来一大队清兵刚刚开到,众回人拖儿携女,四下逃窜。徐天宏奇道:“清兵大部就

歼,少数的残余也都已被围,怎么这里又有清兵?”说话之间,迎面奔来二十余个回民,后

面有十余名清兵大声吆喝,执刀追来。那些回民突然见到骑驴的大胡子,大喜过望,连叫:

“纳斯尔丁·阿凡提,快救我们!”徐天宏等不懂他们说些甚么,只听见他们不住叫“纳斯

尔丁·阿凡提”,想来就是他的名字了。阿凡提叫道:“大家逃啊!”一提驴缰,向大漠中

奔去,众回人和清兵随后跟来。

奔了一段路,距小镇渐远,几名回人妇女落了后,被清兵拿住。周绮忍耐不住,拔刀勒

马,转身砍去,呼呼两刀,将一名清兵的脑袋削去了一半。其余清兵大怒,围了上来。徐天

宏、余鱼同、李沅芷一齐回身杀到。周绮突然胸口作恶,眼前金星乱舞。一名清兵见她忽尔

收刀抚胸,扑上来想擒拿,周绮“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没头没脑都吐在那清兵脸上。只

见他伸手在脸上乱抹,周绮随手一刀将他砍死,不觉手足酸软,身子晃了几晃。徐天宏忙抢

过扶住,惊问:“怎么?”这时余鱼同和李沅芷已各杀了两三名清兵。其余的发一声喊,转

头奔逃。阿凡提把背上铁锅提在手中,伸手一挥,罩在一名清兵头上,叫道:“锅底一个臭

冬瓜!”李沅芷挺剑刺去,那清兵眼被蒙住,如何躲避得开,登时了帐。阿凡提提起铁锅,

又罩住了第二名清兵,李沅芷跟着一剑。也不知他用甚么手法,铁锅罩下,清兵必定躲避不

开。他锅子一罩,李沅芷跟上一剑,片刻之间,两人把十多名清兵杀得干干净净。李沅芷高

兴异常,叫道:“胡子叔叔,你的锅子真好。”阿凡提笑道:“你的切菜刀也很快。”

余鱼同见李沅芷杀了许多清兵,心想:“她爹爹是满清提督,她却毫无顾忌的大杀清

兵。那么她的的确确是决意跟着我了。”心中一阵为难,不禁长叹一声。

这时徐天宏擒住了一名清兵,逼问他大队官兵从何而来。那清兵跪地求饶,结结巴巴的

半天才说清楚。原来他们是从东部开到的援军,听说兆惠大军兵败,正兼程赴援。徐天宏从

回民中挑了两名精壮汉子,请他们立即到叶尔羌城外去向木卓伦报信,以便布置应敌,两名

回人答应着去了。徐天宏在那清兵臀上踢了一脚,喝道:“滚你的吧!”那清兵没命的狂奔

而去。

徐天宏回顾爱妻,见她已神色如常,不知刚才何以忽然发晕,问道:“甚么地方不舒

服?”周绮脸上一阵晕红,转过了头不答。阿凡提笑道:“母牛要生小牛了,吃草的公牛会

欢喜得打转,可是吃饭的公牛哪,却还在那儿东问西问。”徐天宏大喜,满脸堆欢,笑问:

“老前辈你怎知道?”阿凡提笑道:“这也真奇怪。母牛要生小牛,公牛不知道,驴子却知

道了。”众人哈哈大笑,上马绕过小镇而行。

到得傍晚,众人扎了帐篷休息。徐天宏悄问妻子:“有几个月啦?我怎不知道?”周绮

笑道:“你这笨牛怎会知道。”过了一会,道:“咱们要是生个男孩,那就姓周。爹爹妈妈

一定乐坏啦。可别像你这般刁钻古怪才好。”徐天宏道:“以后可得小心,别再动刀动枪

啦。”周绮点头道:“嗯,刚才杀了个官兵,血腥气一冲,就忍不住要呕,真受罪。”第二

天早晨,阿凡提对徐天宏道:“过去三十里路,就到我家。我有一个很美的老婆在那

里……”李沅芷插嘴道:“真的么?那我一定要去见见。她怎么会喜欢你这大胡子?”阿凡

提笑道:“哈哈,那是秘密。”对徐天宏道:“你老婆骑了马跑来跑去,拳打脚踢,对肚里

那头小牛只怕不好,还是在我家里休息,等咱们找到那几个坏蛋,干掉之后,再回来接

她。”徐天宏连声道谢。周绮本来不愿,但想到自己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已死了,自己怀

的孩子将来要继承周家的香烟,也就答应了。到了镇上,阿凡提把众人引到家里,他提起锅

子,当当当一阵敲。内堂里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果然相貌甚美,皮肤又白又嫩,见

了阿凡提,欢喜得甚么似的,口中却不断咒骂:“你这大胡子,滚到哪里去啦?到这时候才

回家,你还记得我么?”阿凡提笑道:“快别吵,这我可不是回来了么?拿点东西出来吃

啊,你的大胡子饿坏啦。”阿凡提的妻子笑道:“你瞧着这样好看的脸,还不饱么?”阿凡

提道:“你说得很对,你的美貌脸蛋儿是小菜,但要是有点面饼甚么的,就着这小菜来吃,

那就更美啦。”她伸手在他耳上狠狠扭了一把,道:“我可不许你再出去了。”转身入内,

搬出来许多面饼、西瓜、蜜糖、羊肉飨客。李沅芷虽不懂他们夫妇说些甚么,但见他们打情

骂俏,亲爱异常,心中一阵凄苦。正吃之间,外面声音喧哗,进来一群回人,七张八嘴的对

阿凡提申诉纠纷争执。阿凡提又说又笑的给他们排解了,众人都满意而出。人刚走完,又进

来两人,一个是童子,一个是脚夫。那童子道:“纳斯尔丁,胡老爷说,你借去的那只锅子

该还他啦。”阿凡提向周绮瞧了一眼,笑道:“你去对胡老爷说,他的锅子怀了孕,就要生

小锅啦,现下不能多动。”那童子一呆,转身去了。阿凡提转头问那脚夫:“你找我甚么

事?”那脚夫道:“去年我在镇上客店里吃了一只鸡,临走时要掌柜结帐。掌柜说:‘下次

再算吧,不用急。’我想这人倒很好,便道了谢上路了。过了两个月我去还帐,他扳着手

指,嘴里唠唠叨叨的,好似这笔帐有多难算似的。我说:‘你那只鸡到底值多少钱,你说好

啦!’掌柜摆摆手,叫我别打扰他。”

阿凡提的妻子插嘴道:“一只鸡吗,就算是最大的肥鸡,也不过一百铜钱!”那脚夫

道:“我本来也这么想,哪知掌柜又算了半天,说道:‘十二两银子!’”阿凡提的妻子拍

手惊叫:“啊哟,一只鸡哪有这么贵?十二两银子好买几百只鸡啦。”那脚夫道:“是呀,

我也这么说。那掌柜说:‘一点儿没错,你倒算算看,要是你不吃掉我的鸡,这鸡该下多少

蛋?这些蛋会孵成多少小鸡?小鸡长大了,又会下多少蛋?……’他越算越多,说道:‘十

二两银子还是便宜的啦!’我当然不肯给,他就拉我到财主胡老爷那里去评理。胡老爷听了

掌柜的话,说很有道理,叫我快还。他说要是不快还帐哪,那些蛋再孵成小鸡,我可不得了

哪。纳斯尔丁,你倒给我评评这个理看……”说到这里,刚出去的童子又回来说道:“胡老

爷说,锅子会怀甚么孩子?他不相信,叫你快把铁锅还给他!”阿凡提到厨房里拿了一只小

铁锅出来,交给童子道:“这明明是锅子的儿子,你拿去给胡老爷吧。”那童子将信将疑,

拿了铁锅去。阿凡提对那脚夫道:“你要胡老爷当众评理。”脚夫道:“要是我输了,岂不

是反要赔二十四两银子?”阿凡提道:“别怕,输不了。”过了半个时辰,那脚夫进来道:

“纳斯尔丁大叔,胡老爷已招集了大伙在评理啦,请你快去。”阿凡提道:“我在这里有

事,过一会再来。”坐着和妻子说笑,跟众人聊天。那脚夫很是焦急,接连奔进来催了几

次,阿凡提才慢条斯理的去了。徐天宏等都跟着去看热闹,只见市集上聚着七八百人,一个

穿花绸皮袍的大胖子坐在中间,料来就是胡老爷了。这时众人等着阿凡提,已很心焦。胡老

爷叫道:“阿凡提,这脚夫说你来帮他说话,怎么这时候才来?”阿凡提施礼问安,笑道:

“对不起,因为有一件要紧事,所以来迟了。”胡老爷说:“难道还有比评理更要紧的事

么?”阿凡提道:“当然啦,你瞧,我明天要种麦子啦,可是麦种还没炒熟下肚呢,这怎么

行?我炒了三斗麦种,吃了老半天才吃完,因此耽搁啦。”说着连连施礼。胡老爷和客店掌

柜同时叫了起来:“真是胡说八道,把麦种吃了,怎么还能下种?你这疯子,还来帮人家说

话。”旁听的众人也都哄笑起来,阿凡提却只摸着大胡子,笑眯眯的不作声。过了一阵,嘈

杂之声渐息,阿凡提道:“你说吃下去的麦子不能下种,那么脚夫吃下去的鸡,怎么还能下

蛋?”众人一想,都叫了起来:“不错,不错,吃下去的鸡怎么还能下蛋?”大家高声欢

呼,把阿凡提抬了起来。胡老爷见众意如此,只得宣布:“脚夫吃了客店掌柜一只鸡,应该

还一百铜钱。”那脚夫欢天喜地的把一串铜钱交给掌柜,笑道:“以后可再也不敢吃你的鸡

啦。”掌柜收了,一言不发就走。众回人笑骂,有些孩子往他背上丢石块。

胡老爷走到阿凡提面前,道:“我借给你的锅子生了个孩子,那很好。甚么时候再生第

二胎哪?”阿凡提愁眉苦脸的道:“胡老爷,你的锅死啦。”胡老爷怒道:“锅子怎么会

死?”阿凡提道:“锅子会生孩子,当然会死。”胡老爷叫道:“你这骗子,借了我铁锅想

赖。”阿凡提也叫道:“好吧,大家评评理。”胡老爷想起贪便宜收了他的小铁锅,这时张

扬开来大失面子,真是哑子吃黄莲,说不出的苦,连连摆手,挤在人丛中走了。阿凡提骗倒

了平时专门欺压穷人的财主胡老爷,得意非凡,仰天大笑。忽然后面一个声音叫道:“大胡

子,又做甚么傻事啦?”阿凡提回头一看,见是天池怪侠袁士霄,心中大喜。他二人一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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