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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国宰和褚家的势力各占了半边天,那些忠心为国的臣子却都被他们排挤出朝堂之外,现在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津,要任命什么人做官也全都要经他们的手才能决定,从前还有兰大人敢站出来与他们对抗,现在兰大人也被他们除去了,朝堂上更是没人再敢说他们半个字的不是……”
“后宫里现在也全都是太后说了算,她一手把那贾维提拔起来,叫那阉人现在不光权倾后宫,还想染指军权,她想限制那贾维的权力,却扶起一个野心比他更大的段玉山,现在紫极宫中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除了每日装傻充愣,又能做甚么?”
少年说到这些事时,他冷静得如黑暗深渊的双眼中,终于流出火一般炙热的激情,那炙热的冲动几乎是想带着赫燕霞与他一同燃烧。
赫燕霞对他的目光中多了一分认同,语气却仍旧冷淡。
“这些事你和我说又有什么意义?十五年前我就与那紫极宫没有关系了,你难道还以为我会为了你做什么?”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大津,也是为了天下。”少年的目光坚定而执着,那目光让赫燕霞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些曾在她心中燃烧过的正义与热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殆尽,她眼中的世界一点点变成如今这个为了利益勾心斗角抢夺杀戮的修罗场,那些模糊的记忆让她怀念却也叫她莫名伤感。
“我不在意大津会落到何人手上,也不在意那些与我无关的人怎么过活,这些年我唯一想的,就是如何除掉褚家那些人,而你我合作的唯一可能只有这一个。”
那些怀念与伤感在赫燕霞的眼中一闪而过,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自私冷漠,年少的热情总会消失,可是那些早已破灭的梦想再度出现时却叫赫燕霞心生刺痛,仿佛一刻不停地在提醒着她那些她在岁月流逝中失却的东西,而那些心中的空洞让她不安而失落。
“现在还不是把褚家从大津拔除的最佳时机,而且褚家势力遍布全国,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到时候适得其反,反会让大津更快地腐烂下去……”
赫燕霞笑了笑不予置评,少年说的那些她都明白,可她却不想言明。
“姐姐你又何尝不是在隐忍等待,如果鲁莽行事会招致怎样的后果,想必你比谁都更明白……要不是,你也不会一直等上这么多年。”少年却是很不讨好地将赫燕霞的心思戳破,将一切放在阳光之下,使得赫燕霞对他本来不多的好感又降低了许多,只是面上赫燕霞仍旧笑意盈然,令人看不出喜恶。
这少年太过聪明又不愿装傻,他胸中藏着巨大的野心和宁可为之不择手段的决绝冷酷,虽然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可是赫燕霞却不得不承认,或许他比自己更适合那尔虞我诈的宫廷争斗,或许他比她的父亲,也比她自己更适合那个万人之上的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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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穆紫杉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每日必行的功课——带着玉琮一起练剑。
她知道赫燕霞一早就出去会见一个客人,看她面色凝重的样子,穆紫杉也猜出那人定是极为重要的角色,可是依她这冷淡不爱管闲事的性子,若是跟赫燕霞提出她要介入其中,肯定会引起众人的怀疑,是以她虽想知道那客人的来历,却都按捺着没多问一句话。
那日她才陪着玉琮在庭院中练了一会儿的剑,就听得院外的街上传来小贩的叫卖之声,只是那小贩叫卖的却不是什么小食或新奇玩意儿,而是寻常鲜少有人叫卖的胭脂。
院外那人声音干涩沙哑,有种令人背后发凉的阴森诡异,穆紫杉听到胭脂二字便警觉凝神,果然不一会便听到巷中那人在问行人想要漳州的胭脂还是涪州的胭脂。行人不明其意,与他说了几句没做成买卖便讪讪地走了,那叫卖的人也不以为意,待那行人走了又继续叫卖起来。
穆紫杉知道是师门那边派了人来通知她,也不知这一次那边又布下怎样的局设下怎样的圈套,想到上一次赫燕霞差点丧生的局面,穆紫杉忍不住心中一紧,胸口又是一阵细碎的疼痛。
她在心中抵触挣扎,不愿去见那个师门派来通报她的传话人,可是另一面却很清楚地明白那是她无可推卸的责任,不管是为了师门为了师父为了师妹或是为了自己早逝的家人,她都没有任何理由放任琼英宫继续为患。
心口剧痛如斯,她也只得听之任之,只当那副躯体不是她自己的,那疼痛也会像是隔着一层纱幕般模糊不实,如此她便能自欺欺人地觉得,这一切并不算多么可怕,而做着那些事的时候胸口的疼痛也不会那么难忍。
穆紫杉让玉琮自己练着,她先出去外头看看那商贩卖的胭脂到底怎样,玉琮一向乖巧懂事,又是最听这二师父的话,所以穆紫杉说完他便乖乖照她说的那样,自己卖力地练了起来。
穆紫杉安置好玉琮便走出院外去找那卖胭脂的人,那时街上行人不多,穆紫杉一出院门便见着那个挑着个担子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休息的“小贩”。那人约摸有四五十岁年纪,穆紫杉才一出院门便被他阴鹜的双眼死死盯住,迎着那阴寒的目光,穆紫杉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他走去,不过越靠近那中年人她的心中便越是压抑。
“姑娘可是要买胭脂?”那男人语咦亲昵地叫道,只是目光中的寒气却叫那亲昵消失无踪。
“我这儿有漳州的胭脂和涪州的胭脂,姑娘您好好看看可有中意的。”
穆紫杉故作自然地在他的担子边端详片刻,心中忐忑地猜测着这一次他们又会给她下达怎样的命令,穆紫杉看得越久心中猜测越多,可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和言语,她的心也一直空落落地悬在喉咙口掉不下去。反观那传话人,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像是刻意要考验穆紫杉的耐性,又似要借此好好观察一下穆紫杉。
“姑娘可有看到合意的?若是真心想买,小人可以给姑娘算得便宜些。”见此刻四周无人,那男人便从他的担子里拿出一盒用白瓷装就的胭脂递到穆紫杉手上,在递胭脂的同时,他还顺带夹了一张小纸条递到穆紫杉手里。男人递出纸条,又做出自嘲似的一笑,语带苦涩地向穆紫杉抱怨道,现在各州都不大太平,路上不是山贼就是强盗,他这些胭脂也全都来之不易,所以价格要比店里还要贵上那么些。
之前他们的人有跟穆紫杉交代过各种用来传递消息的暗语,各州的山贼强盗意指各处已经做好埋伏,胭脂来之不易便是说计划有变,价格上涨即是他们催促她要尽快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