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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心中一凛,运起紫霞神功向宁中则、太叔千顔、封不平和从不弃四人传音安排道:“你们四个按照四象方位站好,随时准备动用正反两仪,严防有人偷袭。”
说罢,身后四人就已经在华山派的人群中改变了站位。
左冷禅转头瞧向华山派人众,说道:“岳先生,令狐掌门不忘你旧日对他的恩义,可喜可贺。阁下于五派合并之举,赞成也罢,反对也罢,令狐掌门都唯你马首是瞻。但不知阁下尊意若何?”岳不群道:“承左盟主询及,在下虽于此事曾细加考虑,但要做出一个极为妥善周详的抉择,却亦不易。”
一时峰上群雄的数千对目光都向他望去,许多人均想:“衡山派势力孤弱,泰山派内讧分裂,均不足与嵩山派相抗。此刻华山、恒山两派联手,再加上衡山派,当可与嵩山派一较短长了。”
只听岳不群说道:“我华山创派二百余年,中间曾有气宗、剑宗之争。众位武林前辈都知道的。在下念及当日两宗自相残杀的惨状,至今兀自不寒而栗……”
令狐冲寻思:“师父曾说,华山气剑二宗之争,是本派门户之羞,实不足为外人道,为什么他此刻却当着天下英雄公然谈论?”又听得岳不群语声尖锐,声传数十里,每说一句话,远处均有回音,心想:“师父修习‘紫霞神功’,又到了更高的境界,说话声音、内力的运用,都跟从前不同了。”
岳不群续道:“因此在下深觉武林中的宗派门户,分不如合。千百年来,江湖上仇杀斗殴,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门户之见而起。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并无门户宗派之别,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十成中至少可以减去九成。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就拿这持续了数百年的正邪之争举例,正与邪,不过是一体的两面,如果有一方自认为是正……那他必定视其为邪。谁正谁邪,正义乎邪,邪亦是正。若真的分出个正邪,天枰的标准又该是什么?”
“我华山派,入门先问:‘习武为何?’我们习武之人总是在力量上追求精进,将每个人的价值用武力的大小来衡量。但再下却认为习武之人更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深切的了解‘武’的精神,‘武’的真谛……‘武’这个字就是止戈的组合,这个意思是教习武之人应该运用所学之力去阻止干戈之事的发生,就我的看法中,我们不能只求以力服人,更应该从以德服人的方向去努力”
他这番话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情,极大多数人都不禁点头。有人低声说道:“华山岳不群人称‘君子剑’,果然名不虚传,深具仁者之心。”
左冷禅冷哼一声,道:“很不幸,这只是岳兄作为文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止戈之“止”,是趾也,一只脚,指代一个人在走。戈即武器。武就是一个人扛着武器在走,再明显不过了是打仗争斗的意思。象形字造字会造成一个相反的意思?”
岳不群笑道:“古人造字之时,茹毛饮血尚未开化,而如今解字的时候已是文明时期。自孔夫子后,世人的文明素质渐高,因此解字不再按造字的本义,而是附加了‘和’的文明。左师兄说文人解字荒谬,不如说古时的武夫造字更为荒谬。”
止戈为武,这句话出自《左传·宣公十二年》。
潘党曰:“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庄王回答:“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意思是说,潘党(楚国大夫)认为楚庄王战胜了敌国,应该让敌人的后代都知道,不要忘了楚国的威风。而楚庄王告诉潘党:“武”字是由“止”和“戈”两字合成的,真正的消灭暴乱,是永远停止动用武器,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止即使在古时,也分为名词和动词,作为名词时为“趾”,作动词为“阻止”之意。
故而左冷禅的狡辩并没有打扰岳不群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