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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就验,肚子里的孩子是爱情果实,我怕啥?我花春桃一向敢做敢当,就算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未婚先孕,我也不会低头羞脸地走路。”
说这话时,花春桃底气明显不足,感觉像在飘,声音也不大,好比自言自语。以往她认为绝对真理的事,咬字通常比较凝重,而且相当理直气壮,现在话说出口一阵心虚。孩子?她哪里有孩子?她只不过拿孩子说事罢了,她不可能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是什么,她很清楚。尽管每次房事她都恶意破坏过,可几个月下来,肚子依旧无声无息,她急。她气。她的心虚给花二看出来,花二满脸冷笑打在她眼睛里,顷刻间,她有些天旋地转,眼里直冒金星,像给人重拳出击过。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花春桃心慌得不行,害怕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天一亮,太阳出来,她就得被花二带到医院,而一到医院,她的谎言会不攻自破。她躺在寂静的夜里,从未有过的忧愁蛇样缠着她。她甚至嘲笑自己是可怜虫、傻瓜、笨蛋,是拙劣的小农妇。干吗撒这样的谎?花二非等闲之辈,往花二眼里揉沙子,好比虎口拔牙。天呀,你慢些亮吧,让黑暗永驻。那个妖冶狐媚的女人最好死死缠住花二,她心甘情愿他被那女人缠住,她要的不是瞬间,而是永恒。只有永恒的东西才有价值和意义。思虑野马脱缰,她合眼却没困意。两只耳朵兔子般灵敏,走廊里的脚步声密切打进她耳鼓,她半起身侧耳倾听,脚步声在她睡下的房间停住。她睡的房间恰是花大从前住过的,靠楼道,说话声、脚步声都显得空。有人在拽门,之后是什么东西在撬门。她有些紧张,整个身子裹在毛巾被里,斜在床上直发抖。深更半夜会是谁?花家人吗?不会,花二没说上几句话,坐上那辆气冲霄汉的宝马早已走人;花大吗?这个满身书生气的家伙不可能月上中天时打扰她,何况他有钥匙,干吗要用拽的。至于花老汉,更不可能打扰她。此时,她恐怖到极限。眼看门被撞击得有了活动余地,她摸出手机,给花大打了电话。
花大那会儿满脑袋都是花春桃,翻来覆去除不掉对花春桃的思念。耳朵发痒、脸颊发烫,如同浸了辣椒水。这是什么感觉?书上说,发热发躁就是打心里爱上一个人。他打心里爱上花春桃。花春桃是酷暑的冰粥、避寒的暖衣、解渴的酸梅,他一想一望她,身子骨就发酥。他快要发疯、快要胡言乱语时接到花春桃的电话,他有些惊世骇俗。咋了?她的声音变了调,如同哑弦的琴。有人撬门,什么东西?难怪今夜如此安静。他顺手拿起放在床边防身的锤子,没顾得多想,一头扎向室外,开了走廊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散着臭气的家伙还在撬门,那家伙见有人出来,撒腿便跑,眨眼不见踪影。那家伙是人是鬼?是人咋跑得那么快?是鬼咋又有脚步声?他跑到楼下,检查了每个房间,还有外门。每个房间都安然无恙,外门上一把大锁牢固在链子上,可他明明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跑到楼下。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这一望,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扇窗户被整个割了玻璃。这是个祥和的夏夜,无风无浪,不仔细看根本感觉不出没了一扇窗玻璃。花大笑了,多日的紧张一下子云开雾散。那家伙肯定是人,鬼不用破窗而入,只要室内没法咒,它就能从任何地方进来,而且也不用撬门。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花大满腹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