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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果然有气,说,什么陈科长?我在公司干那会儿,她算什么,还在同她妹妹抢男人哩!
没想到这老头嘴巴这么臭,我只得岔开他的话,问,老人家对不起,不知道您是我们公司的老前辈。您是哪年退休的?
我是八七年离休的。老头儿把那个离字表达得特别突出,提醒我他不是退休的,而是离休的。
啊,啊,您老……
没等我说下去,老头儿严厉地说道,你转告小陈,我离休的问题,什么时候有答复?我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时候,她在哪里?还是她爸爸腿巴边的一坨肉!同我摆谱!
老头儿说罢气势汹汹地往外走。我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叫老人家慢走。为了让老头儿高兴,我尽量低三下四。我觉得自己这样子真的不像个人。我本来就是爸爸说的一口痰。陈科长也不比我高级到哪里去,她原来不过就是她爸爸腿巴上的一坨肉!我这样在心里作践自己,感受到一种恶毒的快意。
我不敢把老人家的原话告诉陈科长,但只说了几句,陈科长就气愤起来,说,他老找我干吗?他是不是离休,国家有政策,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他上中南海去。
我问,老头儿是谁?
还有谁?李满生!一个工人,哪有什么离休的?没听说过有离休工!谁不知道?他是我们公司有名的混混。兵痞就是兵痞,一辈子都变不了。
我记起来了,就是这位退休工人的档案最先让我感兴趣的。中国的事情就是有意思,1949年参加革命的老资格干部就叫离职休养,别的干部就叫退职休息,而工人资格再老,只能休息,不能休养。
这事越来越好玩了,过后我又找出李满生的档案,认真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