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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小霜打李伟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只得打电话给宽宽,问李伟的情况。宽宽告诉她,李伟因为涉嫌绑架、恫吓、雇凶伤人及贪污索贿等多项罪名,已经被刑事拘留,让小霜认清李伟的本质,远离李伟。小霜在电话里只哭着吼了一句“我不听”,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从M市警方又传来消息,遣入M市对残阳行凶的两名主犯马三、郑四被缉拿归案,并再次向T市警方发来协查通报,要求将该案另一名主犯李伟移送至M市接受审查。
宽宽听到消息,大为震惊,担心李伟一旦被移送至M市的话,情况就很难掌控在自己手中。忙指示相关部门,因李伟在本市涉嫌参与多宗案件,务必在本市立案侦查。她相信,只要李伟不离开T市,事情总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连串的事情,把李宽宽搞得心力交瘁。她既恨李伟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又恨自己感情空虚被人钻了空子,也恨小霜少不更事搞得自己这么被动。在公安机关正式对李伟立案侦查期间,她认真检视了一遍自己与李伟之间的种种往来,猛然想起林志雄送给自己的那套公寓,原本想送给李伟,作为二人这段感情的纪念,现在却成了累赘,必须马上还给林志雄。好在早就有言在先,自己只是“借”住,住了一段时间还要交还的。于是赶紧去找了林志雄,将公寓退还给他。
她重新回顾了自己与李伟往来的经历,觉得有许多事情已经纠缠不清,不由得又担心又害怕。偏偏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李伟出了事,万一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这次的升迁泡汤不说,还将影响到今后的政治前途!唉,自己以前怎么就看走了眼,竟会喜欢上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呢?现在怎么办才好?
去向组织上主动汇报,说自己一时糊涂、被李伟迷惑了吗?这未免太过天真,也太幼稚了。那么,等到李伟把自己牵连出来,再向组织上解释,说那些都是李伟背着自己做的,自己只是不知情吗?这种解释更是掩耳盗铃,谁能相信呢?看来,只有让公安局那边暂时压着,等自己到了省里以后,再慢慢处理吧。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李伟之事不被省里知道。
宽宽度日如年,另一个人却也在紧张地忙碌着,搜集着相关证据,这个人就是前任市长顾克俭。
由于自己的善意忠告被李宽宽轻描淡写否定,更增添了克俭对她的怀疑。他相信,李伟之所以做出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仗着有李宽宽撑腰。他甚至也越来越相信高强所说的,李宽宽与李伟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作风问题。他要尽可能多地掌握证据,然后向省纪委举报李宽宽,请省纪委对她进行全面调查。他知道这件事有风险,可他无法容忍领导干部身上有如此严重的败坏党风党纪的问题,即使冒险也值。他认为,即使查出李宽宽是清白的,也算是给她洗清嫌疑,“有则改之,无则加免”,让她干干净净地赴省城就任,也算是给广大领导干部树立一个榜样——这同样是出于对她政治生活的关心、对党的事业的忠诚!
顾克俭的暗中调查,马上有人报告了李宽宽。宽宽大为震惊。她既为顾克俭不顾一切地阻挠自己的升迁感到愤怒,同时又担心省里要是下来调查,势必会给自己造成不利。阻止顾克俭的调查是不可能的,无疑是欲盖弥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封住李伟的口,不让他把自己牵连进去。
宽宽陡然觉得,事情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而且闹得越来越严重,几乎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怎么办呢?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要不要再去见见李伟,许诺今后给保出来、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出路,或是答应女儿跟他好下去?可她不习惯当面承诺什么,又担心去见李伟,更是授人以柄。再说,上次见他时,已经暗示过,让他注意分寸,好好珍惜,相信他能够听得明白。这样一想,也就打消了去见李伟的念头。
可她的心却始终踏实不下来。万一省里下来调查,一定会以他作为一个突破口。要是在本市,自己尚可控制,可是省里派人下来调查,情况就很难说了。现在唯一不让李伟开口的办法只有一个——这个念头一闪,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事不得已,她也顾不得许多,哪个阎罗殿没有屈死鬼!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这一天,顾克俭亲自去了一趟省城,向省委递交了洋洋万言的举报材料,反映李宽宽包庇纵容李伟从事违法犯罪的情况,请省委本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对李宽宽进行调查。其中附上了大量证据材料。从省委机关大院出来,克俭很轻松,一回到T市,却听到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李伟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被取保候审。他意识到这一定是李宽宽在背后一手操纵,不敢马虎,马上找到公安局关局长,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关局长情知李伟一案十分复杂,背后有李书记撑腰,却也奈何不得。李书记说李伟患有精神分裂症,让他先将李伟放出来,一面养病一面接受调查,只得照办,将李伟放了。听顾老市长说得严重,心下踌躇。克俭严肃地说:
“关局长,我们一起共事多年,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也了解我的性格。我是决不会无端冤枉一个好人的,尤其是事关李书记,我更不可能捕风捉影,去陷害她。可是,李伟一案明明是证据确凿,李书记为什么一再干扰你们呢?再说,李伟给李书记开了三年车,如果真有精神分裂症,她还能让他开下去吗?这明显是一个幌子,让李伟逃脱法律责任,以免她自己受到牵连。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关局长心有苦衷,却不知跟谁诉说,听克俭说得实在,点了点头,犹豫道:“这个……我也清楚。可是,李书记的指示,我也不能不听啊。”
克俭不满地说:“老关哪!你从事公安工作多年,难道这一点甄别能力也没有吗?李书记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候让你们放了李伟?还不是怕他的事情会牵涉到她的身上、影响她的升迁?作为公安局长,你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时刻要保持独立办案的原则,不能受任何因素的干扰啊!”
他又义愤填膺地说起自己了解到的李书记的情况,以及自己向省委举报的事,说明自己的态度。关局长十分感动,说道:
“顾老市长的党性和原则性,都令人敬佩。其实,对于李伟案我也丝毫也没有放松。虽然表面上把他放了出去,可还是暗中派人监视他,同时进一步收集他的犯罪证据。我还有一个担心……”
克俭见他欲言又止,问道:“你还担心什么?”
关局长沉吟半晌,才说:“顾老市长,我干公安工作三十多年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其实是在担心李伟,怕他会有什么事。”
“什么?你说详细点!”
“顾老市长,其实对于李书记,我一向都是很钦佩的。她有水平有能力,作风严谨,在T市工作三年,T市这几年社会经济方面的巨大变化有目共睹,这与李书记的领导水平是分不开的——当然跟您的领导水平也分不开——我也不想在背地里说李书记的坏话,更不是否认她的人格。我是说,以我三十多年的从警经验,通常犯罪嫌疑人都会受到各方面的提防,甚至是迫害。更为严重的是,有时还会出现犯罪嫌疑人自杀或被人杀人灭口的现象,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
克俭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已背后冒汗,此前他只担心李宽宽从中作梗,影响公安机关对李伟案的侦查,没想到这一层。他怔怔地看着关局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关局长见他面露忧色,不禁一笑,宽慰道:
“顾老市长,您也不用担心,我刚才说过,我已派人暗中监视他了,其实也是在保护他。相信暂时不会有事的。”
克俭缓过神来,对关局长做事谨慎也很佩服,赞许地说:“关局长真是深谋远虑!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夜长梦多,我还是担心李伟会有什么意外。”
关局长说:“请顾老市长放心,我会再增派几名得力警员,加强监视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