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突然一个激灵,立刻下床跑去父亲卧室。我醒了!再没有噩梦困扰。
房门紧锁。
我跑回自己房间拿钥匙。牧牧坐在床上呆呆看我,两只眼睛哭得红肿。
我说:“牧牧,妈咪做了个噩梦,现在好了。”匆匆跑出去。
她跟在我身后跑出来:“妈咪!”
我拿钥匙****锁孔,开门只见一副空床。床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幅遗照。
前面摆着酒瓶与酒杯。
我呆若木鸡。
总算想起来,对,葬礼是我办的,遗像是我吩咐人去洗的,放在遗像前那瓶酒也是之前被我藏起来的。
母亲好几次哭到虚脱,躺在床上不肯说话,也是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喂下稀粥。吐了再喂。
我表现得异常坚强。连木辰都说:“姐,幸好你够镇定。”
原来真不是梦。
我浑身瘫软。
活着似一出电影上映。有的演足120分钟,有的90分钟便了事。这都是幸运。
只要不是小短片,三分钟完结,这都是幸运。
我抱紧牧牧,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她抓住我的衣裳,“妈咪,不哭。”自己却忍不住抽泣。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天又下雨。满天满地灰蒙蒙。
我做了早饭送去母亲房间,她已经起床穿衣:“我下去吃。”
我只好扶她下楼。
她的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踏空。总算到楼下,她说:“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楼梯这样长。”
她推开我,“不用扶了。”自己走进厨房。
我紧随其后。
她将自己靠在灶台旁边,像是第一次见这厨房一般左右环视,“有几天了?”
“明天是头七。”我说。
她闭上眼,缓缓吐一口气,才说:“我以为过了一年。”
两个人从朋友介绍到结婚,再从结婚到现在,整整四十年。弹指一挥间的事。
中间大吵小吵无数。做仇家时无论如何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真的少了一个人,好似空气被抽薄,呼吸艰难,度日如年。
我说:“妈,你先坐下。”
她将碗里的饭一股脑倒回锅里:“我再热一热。”
我只好陪她站在灶前。
“今天的午饭我做。你最近也很辛苦。”她看着锅喃喃说,“我没事了。”
热汽从锅里滚滚涌出。窗子被雾染得看不清。
她自己拿碗重新盛饭,手腕也在抖。
我不忍再看。
头七那天我们都睡得早。楼下留一桌酒菜,摆好筷子,给父亲归来的魂灵享用。
每一样菜都是母亲亲手做的。酒也摆的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