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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侯坐在他的床边,开始跟他讲故事,受宠若惊的姬仲武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父亲如此相偎。他听的战战栗栗,又心潮澎湃,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来,父亲又去拥抱大哥。还好,没有,次日醒来,父亲还在这里。姬仲武养病那半个月,西陵侯一直都留宿在良美人殿中,直到姬仲武身上的伤疤开始愈合。
愈合后的姬仲武去跟西陵侯请安,姬伯文也在,西陵侯正在手把手教姬伯文下棋。西陵侯瞄了一眼面露窃喜的姬仲武,然后下令,“将二公子压去杏花园抄袭三经五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外出。”
刚刚饱尝父爱之甜的姬仲武再次跌入了深渊,没人告诉他,西陵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都是父亲的孩子,大哥就可以同他一起下棋赏剑,弄玉吹箫,自己却连与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都成了奢望。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杏花园里大哭,用剑使劲的砍那些接满枝头的杏子。可怜的青杏全成了他剑下的陪葬品。他哭闹了五天后,终于停止了发泄和砍伐。就在这时,一位落拓公子敲开了他的园门,他的名字叫做闵。
闵告诉说,自己从小孤苦,后死了爹,后没了娘,后跑了媳妇,后得罪了长歌城的恶霸,被迫流落到了西陵。总之,大荒至衰之事他占一半,天下人占一半。来到西陵,敲门入园,不是被狗咬,就是被人赶出来,他实在跑不动了,必须得借姬仲武的地养一养。姬仲武看到此人后,顿时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了,就收留了闵。闵想避祸,随叫姬仲武保密,不告诉任何人自己寄居在杏花园。姬仲武本就不爱多言,听到他的叮嘱后,更是守口如瓶。
闵的到来很快让姬仲武忘记了所有烦恼,因为此人满腹杂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从民间手艺到政朝堂理,样样精通。更另人叫绝的是,他酿了一手的好酒,泡了一手的好茶。闵为了不被赶出去,经常似友似师的絮叨着各类令人不解的东西。什么酿酒秘方,什么泡茶心境,什么古人遗训,什么强国之道,反正没有他不絮叨的。姬仲武开始是觉得好奇、新鲜,后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明白了此人总是话中有话,看似跟他发一顿牢骚,实则在暗中相授才识。
花开三岁,草木三秋,姬仲武被圈进三年后,终于被放出杏花园。出园后,才得知姬伯文在自己被圈进杏花园的第二个月时,被送去了大央国为人质。良妃猜度,西陵侯当时以白虎设局,就是为了考验他们兄弟俩,看谁更适合做这西陵储君。
姬伯文是以西陵储君的身份去大央国的,姬仲武是以戴罪之身受罚的。看似拥爱的,实则轻待了。看似轻待的,实则拥爱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二位公子,孰轻孰重,还是迷局,谁主沉浮尚在水中,一切还得西陵侯做主。随着姬仲武的解禁,闵也离开了,他是不告而别,仿佛人间蒸发。近十年中,姬仲武遍寻大荒各处,均无此人。姬仲武对闵突然离去的愤怒变成了由衷的感激,感谢他的倾心相授,三年之师,受益终生。
姬伯文的母亲商妃是西陵侯的正妃,她是大央国商相国的女儿,无论从财力、武力都较姬仲武的母亲良妃高出许多。群臣自会剖析利弊,他们是在不得罪姬仲武母子的基础上,尽力的拥戴姬伯文。姬伯文的为国牺牲,在国民中的地位颇高,重臣对他的忠诚度可以一呼百应。另有一些摆明立场的重臣早就对姬仲武母子旁敲侧击,让他们有自知之名。你们若是玩玩还可以,动真格的可不行。良妃为了保全儿子,亲自在朝堂立下誓言,绝不会觊觎储君之位,否则天诛地灭。
如今的姬仲武是进退两难,不表现是对父亲不孝,表现过了,会有人说你违背誓言,痴心妄想。
申长行问的那句话是惹人深思的,反了就是背叛师门,不反就是阶下囚,哪样都是折磨和羞辱。姬仲武将新取来的杏花酿塞进申长行的怀中,回答道,“与人羞辱不如与人争锋,这是人活一世的尊严!必须捍卫。”
申长行拍掉酒封,喝了一口凛冽的寒酒,苦笑道,“真是没想到,还真有人理解我。”他与禹九众兄弟交接数千年,从未真正的交过心。禹九所谓的兄弟情深,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罢了。
姬仲武慢慢温着酒,不急不慢。姬伯文的琴声又起,较之刚才的清澈明晰,这次变得温柔如雨,大有与天抗衡之劲。北风呼啸而过,摧古拉朽般盖过了琴声。不一会,风声过去后,琴声复又传来,依然如往,柔韧如丝,却不会折断。“长行兄深思熟虑,所思所想岂是我一介凡夫所能看透的?我只是从以身度已,有感而发罢了。你我种族有异,但处境相似,都是身不由己,都是空有力而运不足。我们哪有什么逆反之心?我们只是不甘心受命运摆布罢了。”他将热好的一杯酒递到申长行面前,“雪天,还是饮热酒更好,你试试看。”
申长行拒绝了,“我素来不饮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