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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安王府
安王爷慢条斯理拿起折子,轻轻吹干了上面的墨渍,将它合好,往那紫檀案几上一撂,随口道:
“本王这一帖折子递上去,不知他会不会雷霆震怒,降罪于本王!”
卫君宇闲闲一笑,伸手将面前花架上青花瓷盆里的一叶兰草掐了下来,拿在手上慢慢把玩。玉指修长,掩映着细细绿叶,仿佛翠玉青碧,那一瞬间的分明,让人微微恍惚。
“他不会,但是,他亦不会准奏。”
安王爷抬眼一瞧,只见他神色从容,嘴角那一缕漫不经心的微笑,亦是闲适安逸。
“哦?为何?”其实答案心底已然十分清楚。
卫君宇斜过来一眼,微微笑道:
“先王在时,亦不主战,他继位不过三年,若此时与天耀大动干戈,必定落下残暴无道之名。而眼下沧月又正值多灾之时,西南受旱,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拨款遭劫,他若再弃之不顾执意动兵,不等他挥师南下,百姓倒要揭竿而起了。”
安王爷点头微笑,扭头望向窗户,细缝处偷偷溜进来的那一缕光线,已随着日头西落,移至墙角了,墙上一幅丹青美人图,美人微微含笑,明眸皓齿,风华绝代。右上方密密题着小字,隔了太远,他亦不能看得分明。
犹豫了一下,他又看了看神色散漫的卫君宇,说:
“那么,就照吴将军的意思了?”
卫君宇眸光微微一闪,复杂而沉痛如星芒划过,稍稍一滞,便消失在眼底。稍稍施以内力,将指间一片兰草缓缓揉碎,鼻息间皆是淡淡芬芳,却敌不过心中猝不及防的一缕苦涩。想要说出那个字,真难。
“好。”轻不可闻,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唇角一分一分抿紧,凉薄而凄楚的笑意,从唇角淡淡漫开。他推开窗户,春末的微风暖意融融,可是,却化不开他一心坚冰。他知,从此以后,他与她同为盟友,却再无可能。
次日是大朝日。朝堂上,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殿下两列文武大臣均是眼观鼻,鼻观心,僵着身子静静立殿下。
威严肃穆的龙椅上,坐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卫君遥,他微微眯着凤眼,俯视着大殿里低眉顺眼的臣子,眼底微微含冰。再往那面容平静的安王爷一瞧,只听他忽然说:
“安王爷,这么说,你是认为此时出兵,是扬我沧月国威的最佳时机了?”
安王爷恭敬的一躬身,却说:
“启禀王上,有消息来报,沧月边境最近时有百姓遭天耀人欺辱,日前一名妇女在出门劳作之日不幸被天耀国人凌辱至死,引起民众极大恐慌,在褒城还有多起涉及百姓安全的案件发生。若此时不出兵,只怕会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寝食难安哪!”
卫君遥嘴角微微一沉,放在龙头扶手上的五指轻轻一收,只觉那龙头眼珠微微硌手,仿如冰魄一样的寒冷。他扬了扬下巴,微凉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臣,似乎对安王爷的话并不以为意。
殿下却有一道略沉的男音响起,似带着一点微讽的意味,那声音渐渐在大殿上漫开,微有回声。
“启禀王上,臣以为此时出兵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