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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遇见坏人了。”建文看腾格斯憨直的模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海蜇头是价钱最贱的海货,你那拇指盖大的银子,只怕能买上三五十盘了。老板肯定欺负你是蒙古蛮子没见过海蜇,在蒙你呢。”
七里在一旁冷声道:“发光的水母,日本也是有的。可是这些水母本无智慧,不能驯养,此间主人,又是如何控制他们停留在航道附近,为船只导航的呢?”
她这个问题,没人答得上来。这些水母的明灭很有规律,可谁能这么神通广大,连水母都能控制?想到这一层,众人越发觉得这阿夏号的主人七杀,更加神秘莫测起来。
青龙船朝着水道深处航行,两侧的喧闹声也越发厉害起来。只见岸边那些各式各样的房屋二楼窗户都开着,许多穿着印度纱丽、日本和服、大明襦裙,打扮妖艳的女子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朝着船上的建文等人招手。这些女人或黑或白都极其美貌,个个珠光宝气,有的还向他们船上抛洒花瓣。
“这难道是……青楼?”建文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铜雀负手站在船头遥遥眺望,没有回答。腾格斯摸摸脑袋,问建文什么是青楼?
建文看了一眼七里,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反倒是七里开口道:“就是男人花钱发泄兽欲之地。”她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痛惜。
腾格斯恍然大悟:“哦!就是和草原上的羊群一样吗?不过我们不花钱!”
那一瞬间,青龙船上一片静悄悄的,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青龙船又走了一阵,四周变得更加热闹。有些房子里传出音乐声,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女子跳舞,还有男女推杯换盏调笑的声音。还有的房子里则可以听许多男人的吆喝声,仔细听来,似乎是许多人正聚在一起赌钱。小小一座浮游市镇,竟然聚集了成千上万人,四处人声鼎沸,繁华异常。
被这奢靡粉红的气氛所影响,众人都觉得有些面红耳热,只有铜雀谈笑风生,可知是风月场的老客。建文在泉州花花世界也见过秦楼楚馆、勾栏瓦舍,知道这里必定是差不多的所在,便从腾格斯怀里扭过头问铜雀:“不是说七杀是不亚于贪狼的海上巨盗,这里看起来怎么好似我大明的教坊一般?”
建文所说的教坊是大明特设的官方娱乐场所,官府将一干女乐歌伎置于特定场所经营。这里比之泉州的教坊又有过之而无不及,酒楼、赌坊无所不有。
“公子有所不知啊。”铜雀不知何时又将胯下那只铜雀放进手里摩挲起来,他说道:“这阿夏号是南洋首屈一指的销金窝,青楼酒楼赌坊乐坊无所不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常在南洋行走的海商、海盗都知道这个所在,只是这里并非什么人都能接待,只有在这里办了金册的客人才能找到。若是寻常人,就算你知道这里,也不得其门而入。”
说着铜雀从怀里掏出一张覆着金箔的纸卡朝着建文晃了晃。这金册半尺长两寸宽,做工考究像一张名刺,上面画着一只带有一团火焰的眼睛,下面印着两列古怪的文字,既不像汉文,又不像阿拉伯文,一笔一划收尾处都是尖尖的,好似许多楔子组成的方块字。建文点点头,指着最下面一排小字问:“这是什么字?看起来好像数字。”他在海淘斋呆的日久,见过许多国家的文字,这金册上的怪字他虽说不认识,却也猜到最下面的应该是数字。
铜雀翻过金册看了眼,笑起来:“阿夏号只发出过一千张金册,都是豪商巨贾、还有海上巨寇才能得到,这二十四号是小老儿领取金册的编号。”
建文点点头,想道:“难怪进港以来铜雀老头一脸的甘之若饴,好似回到家的模样,看来是个常客。不过看编号如此靠前,七杀看来也是要卖他几分分面子,果真并非寻常之辈。
“老先生,小可有一事不明。此岛浮于大洋之上,想来不会常年拘于一处。阁下说,如非持有金册得到邀请,不能来到此处。大洋广阔无边,浑浑灏灏,阁下是如何能找到这里呢?”哈德罗从旁边插嘴问铜雀,他从一来到这里就怀有这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