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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吴氏也成了受害者,江东可就没多少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了,到时费力拉来的关系,谈好的条件也都要白搭。更要命的是,吴天明如此强硬,背后是不是还站了什么人?只是万里之遥的南海巨寇,可没法让他如此有底气。
没等陆莘想个明白,吴天明已经放话:“距离交货只剩几天光景,陆兄可别忘了时辰,闹出笑话。”
这是要逐客了,陆莘深深吸了口气,拂袖而去。
吴氏这边走不通,就只能想法子解决契书了。双倍的钱赔出去,根本就不在陆莘的考虑范畴,陆氏海船全灭,粮道断绝,最大的进项只有生丝,如今正是收纳流民,稳固田庄的时候,哪有如此多的钱财可以挥霍?
那剩下的,就只有补齐生丝这一条路。之前库房被烧成了白地不假,但是还有少量生丝未曾入库,勉强能凑个三五百石,再采买一批足够交货,就能相对减少损失。
既然有了决断,事情就不能拖延了,现在丝价涨的如此厉害,必须速战速决才行。陆莘也是发了狠,调出了大房的公产,派心腹去市面上收丝,而且收到都不往陆氏的仓库里运了,直接搬到船上,派了重兵守着。如此一来,只要凑够一千五百石,尽快交货就行了。
陆氏再怎么倒霉,也是有门路的,只要钱给的足,在这生丝上市的时节还怕收不到丝吗?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大张旗鼓,一旦被人发现陆氏在拼命收丝,还不知丝价又要暴涨多少呢。
如此提心吊胆,费劲心思,陆莘终于又凑够了足以交货的数量,而且为了护着这些丝,亲自住到了船上。这可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两天,不过他要的就是如此,唯有尽快处理完这桩生意,才能继续跟吴氏斗下去,否则别管两家谁胜谁负,自己肯定都是要倒霉的。
而且交了丝,吴氏也要按约定结款,有了钱才好补齐亏空,跟族中交代。虽说赚的少了一大笔,但好歹不是颗粒无收还要倒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陆莘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谁料第二日一睁眼,又听到了噩耗。
“丝价降了?怎么会降?!”陆莘简直都要疯了,这是看他凑够了生丝,又要折腾了吗?
然而心腹带来的消息,比预料中的还坏。就听那人吭吭哧哧道:“是有传闻,咱们的库房被烧是故意作假的,为的就是哄抬丝价,坑害丝商。”
陆莘脸都绿了:“那么大的库房被烧,他们就瞧不见吗?!”
“咱,咱们没报官……”那心腹声音都发起了颤。
陆莘一阵头晕,跌回了座上。他的确没报官,不但没报官,连家丁的尸首都偷偷处理了。贼人能溜进码头,一把火烧了库房,这不是陆氏疲弱的明证吗?有人针对,他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然而没有报官,谁知道你被烧了多少生丝,这玩意一着火就化作飞灰,连个证据都留不下。而现在他们却有了几条船的货,大大方方飘在河上,万一有人拿这说事,他要如何辩解?更何况还没到交货的时间,丝价就开始暴跌,他高价买丝,家中那些人会如何看?这可都是大房的公产,好不容易笼络住人心顷刻又要崩解,他只是个庶出的,要如何担起责任,又如何对兄长交代?
陆莘想不出应对的法子,然而丝价可不会听他的摆布,自从传出陆氏假做烧丝,哄抬市价的消息后,丝价应声而落,只是两天功夫就从一两八钱的高位跌去了一半,整个余杭哭声一片,那些为了钱囤货的大小丝商都慌了神,有人当街大哭,有人击鼓鸣冤,被逼家破的也不在少数。
不知多少人找上了陆府,想要问问他们为何如此狠毒?然而陆莘根本就无暇应对了,区区两天丝价就能腰斩,背后没有大丝商操控,谁会相信?对付他的可不只是吴天明,更有旁人,不知多少对手。
陆莘也自诩精明,更是悉心打理族产,一日也不曾懈怠。然而今时今日,他还有退路吗?族老会放过他吗?兄长会原谅他吗?就算交了货,拿了钱,他也没法在陆氏立足了。
正当陆莘万念俱灰的时候,一封请柬送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