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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担忧地看了自己姑娘一眼,映玉还是听话地离开了房间。她前脚刚关上门,后脚秦景阳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屈辱,攥起拳头在梳妆台上重重砸了一拳。
没错,就是屈辱。他秦景阳堂堂一国亲王,竟让自己的妻子如此寒酸地嫁给自己,不是屈辱是什么?
身上穿的这套王妃礼服,戴的这副王妃头面,是向秦煜阳借了内府的工匠,不眠不休连夜赶制出来的。虽然也算上乘,但显然比不得别人家长达数月甚至八年的精心工艺。嫁妆中的一部分是楚敬宗悄悄送来的、当年楚二姑娘之母赵氏的一半陪嫁,其余的则都是以程徽的名义从王府中拨钱,在十天之内匆忙筹备的,因为只求种类与数目齐全,很多大件的家具与复杂的金银首饰都来不及找木匠与金器行打制,只得买了成货。
这些物质上的也就罢了,彩灯仪仗,十里红妆,他也不能给楚清音;就连风风光光吹吹打打地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接受路旁行人艳羡的目光,他还是不能给她。只能让她这样谨小慎微、唯恐惊动了任何人一般地嫁入襄王府,将来白头时想起这女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却只能留下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些事情,秦景阳先前准备时虽然已有所预料,但也只想着事急从权情非得已,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而真到了成亲的这一日,他自己站在了女方的角度上再考虑一遍,登时便觉得心脏被沉甸甸的自责与歉疚揉成了一团。与之相比,自己穿着凤冠霞帔的怪异感,已经是微不足道到不值一提的程度了。
“王爷?”房门被轻轻打开,程徽闪身进来,“可是有事烦忧?”
楚清音在外的身份是他的远房堂妹,作为女方唯一的“亲人”,长史今日自然是要看着新娘出嫁的。之前他正指挥着下人布置外面,好不容易忙完了一进屋,却见映玉满面愁容地站在门外。一问之下得知了情况,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映玉支开去外面看看;后者自打前次上屏江之行后便一直对程徽十分感激,因此也不疑有他,乖乖地去了,程徽这才得以进入新娘子的“闺房”之中。
“征明。”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秦景阳沉声道:“等之后回到漠北,本王定要再办一场轰动整个都护府的盛大婚事。”他一字一字,语气庄严郑重,“今日的种种省略与亏欠,本王必将十倍百倍地补偿于她。”
程徽一怔,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是自然。”
比起襄王殿下的不甘与不平,其实对于婚礼一切从简这件事,楚清音本人倒没有多大的感觉,相反,能亲自体验正宗的古代婚礼流程,她还是感觉挺新鲜有趣的。
多值啊,她想,别的穿越女都只能作为新娘完成整个婚礼,我这现在是作为新郎,晚上还能再看一遍女方视角的回放,两边都齐活了。
走在队伍当中的金嬷嬷看了坐在马上,嘴角带着微笑的前任摄政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是宫中的女官,专门负责宗室婚礼的相关事务,这一次也是奉了皇帝的旨意,一方面过来担任喜娘,引导楚二姑娘完成仪式,一方面也是来监督秦景阳的婚礼有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低调举行。
虽说是肩负着这样的使命,然而作为一名资深而忠实的新娘之友,金嬷嬷还是觉得,都让姑娘家这么憋屈地嫁给自己了,作为男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素来广受赞誉的襄王原来也有渣男的潜质,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自己在无意间让秦景阳背了个大黑锅,对此楚清音根本毫不知情。迎亲的队伍到了城西,因为之前秦煜阳已下令将沿路净街封道,所以路边也没有围观的群众。花轿在院门外外停下,红毯一路铺到房屋外面,接下来就该迎新娘出门上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