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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楚清音再不喜欢这个妹妹,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楚家四个女儿当中生得最好的那个。或许大姐楚汐音还有与之一较高下的可能性,自己是别想了。再看穿着,为了照顾秦景阳她近两年做的衣裳款式都比较简单,颜色也偏向冷色,和楚沅音一比就显得素净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需要靠穿衣打扮来炫耀威风、也只能靠穿衣打扮来炫耀威风的人是楚沅音,又不是她。
这面上功夫虽然学了个七八分,可内里还是修炼不到家啊。楚清音一面目送楚沅音走近,一面在心里毫无压力地对着当今皇后品头论足。看见我眼神一下子就露馅了,都不知道收敛几分,还有那帕子,手劲儿收收吧,都快攥成咸菜干了。怎么不学学你娘,同样是恨我恨得要死,人家就能做到不动声色……等等,你娘?
跟在楚沅音身后、落后她半步的,确是庄氏无疑。自郑之栋告老还乡之后,右相之职暂时挑不出合适的人选担任,楚敬宗就成了文官系统的一头独大,风光更胜以往。既是皇后之母,又是丞相之妻,庄氏出席桃花宴自然无可厚非,但她明摆着是和楚沅音一起过来的,难道这母女俩事先在容成殿密谋了一上午,商量好要怎么坑我了不成?
不对。楚清音又分析了一下,觉得这庄夫人多半是她那便宜老爹搬来的救兵,来替自己看着楚沅音别做傻事的。庄氏总归不像她女儿那样糊涂,该知道如今局势今非昔比,自己已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了。况且当年秦景阳单骑闯宫的英勇事迹还在广为流传着呢,那还是先帝和太后都在世的时候,现在皇宫里这些人,就更挡不住大权在手的摄政王了。
这么一看,咱们这襄王府还真像是欺凌老幼的典型反派啊。楚清音在心里啧啧了几声,就现在这个人设,说是要规规矩矩做臣子恐怕都没人会信。
楚沅音是皇后,要单独坐在最上首,而庄氏则理所当然地来到了离上首最近的这一桌,恰好在楚清音对面坐下。在她落座的那一瞬间,楚清音切实地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带着浓厚八卦意味的目光。
敢情这帮人都是等着来瞧热闹的,她暗想。不过这也怪不得旁人,被她横插了一杠子之后,楚家和皇家的关系的确变成了贵圈太乱的状态,如果自己是局外人,怕是也要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看好戏。
楚沅音受了母亲的一番耳提面命,发出请柬后花了几天绞尽脑汁、想出来刁难二姐的招数全部被迫作废,心情不甚晴朗。原本还想向楚清音显摆一下自己的国母威仪,却发现对方对此无动于衷,当下脸色就有些阴沉。好在这两年她总算也有了些长进,没有当着满座长辈的面耍小脾气,按部就班地说了几句干巴巴的客套话、便吩咐宫人开宴。没看到预想中的戏码,围观群众纷纷在心中表示失望,转而又将期望值转投到了庄氏身上。
然而作为这场年度伦理大戏的重要配角之一,庄氏的道行显然要比楚沅音和王夫人都高深得多。尽管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楚清音就是对外宣称病死的那位前太子妃,她也依旧按照编造出来的那个身份,客气而疏远地和楚清音打了招呼。得到回应后,便也不再与她多说半句话,而是拉着王夫人谈起了日常的琐事来,只是时不时还要向上首递眼色,告诫楚沅音不要主动招惹是非。
不作死就不会死,简直是活生生的写照。楚清音绷住表情,一本正经地拿了块桃花糕往嘴里送,终究还是忍不住暗暗翘起了嘴角。这母女俩,心中其实一个赛一个的意难平,却偏偏都得捏着鼻子忍住了憋住了,不能生出半点事端来;把我叫过来明明是想玩手段耍阴招,结果自己却成了笑话,这个结果还真是……大快人心呐。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真正冲突起来的强。要是这桃花宴真的闹出点不愉快,丢的是皇家和楚家的两份脸面,就算自己是防守反击,也会落下牙尖齿利、不好相与的名声。虽说宴会无聊了点,但总归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就当做出来开个小灶好了。
在这种和平到有些诡异的气氛当中,桃花宴无波无澜地继续下去。心知皇后和襄王妃八成是吵不起来了,众人也就放弃了看戏的念头,转而与邻座相识的人闲聊起来。楚清音乐得清静,将每一样端上来的小点心都细品了一番,渐渐觉得这一趟其实也不算白来。只不过——
要是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或事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的话,那便是坐在身旁的聂夫人了。起先帮着自己拦了王夫人的话,楚清音还以为对方是铁定要和自己产生进一步交流的,却没想到自从宴会开始后,聂夫人竟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