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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省。”魏之远闭上眼睛,用耳语的声音对魏谦说,“从早晨开始。接到照片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是高兴的,甚至不受控制地偷偷看了那些照片好几眼。”
魏谦:“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自己都没感觉出来。”魏之远说,“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所以才要事后一点一点抽茧拔丝地回忆。我记得你桌上的茶杯垫图案——我在你办公室好长时间了,都没注意过你用什么杯垫,唯独今天注意到了,因为靠墙的那张照片当时就放在杯子旁边,我一定是多瞟了好几眼,才会印象深刻。”
魏谦震惊了,他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像福尔摩斯验尸一样研究自己。
这都谁教他的?
绝不可能是老熊,老熊要是有这么高的悟性,早就成真仙了,还用得着每天装模作样地假仙?
“我分析这个窃喜有两个原因吧,”魏之远接着说,“一个是我对你的心见不得光已经很久了,我当然希望它有一天能光明正大,但是那可能会伤到你,伤到很多人,所以这回通过别人的手传出来……别管真的假的,我都有种自己在‘无辜’的情况下得偿所愿的错觉。”
他顿了顿,继续说:“当然,还有一个更深一点的原因,就是我还是想折磨你……刚才不小心秃噜出实话了。我虽然心里决定为你修行,但还是忍不住恨你不回应我,我还没法完全坦然。如果因为我而让你痛苦,我会有种自己在你心里有分量的错觉……这样我可以假装自己对你很重要,算是……刷存在感吧。”
“不是,你等等。”魏谦撑起上半身,“你每天临睡前就这么……这么……血淋淋的一通?”
魏之远睁开眼,坦诚地说:“是啊,还有呢。我刚才说过,死也值了,当时真那么想的,可是现在回过神来,又开始不满意了,抱着你的时候,我又有了一个念头,想着刚才要是能做全套就好了——贪心不足……唉,一点欲/望得到满足了,很快就会又有新的不满。”
魏谦:“……”
他不知道魏之远当着自己这个被妄想的当时人面,究竟是怎么大喇喇地说出这番话的。
魏之远冲他笑了笑:“我发誓,真的就是一个念头,还没到它放大的时候呢——你盖好,别冻着。”
那天临睡前,魏之远在魏谦耳边说:“这不是血淋淋的,人心隔肚皮,可是何必对自己也隔肚皮呢?好多事只是自欺欺人而已,藏起来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藏得多了,人就容易软弱,对自己越是坦诚,就越是能得到无坚不摧的力量。”
第二天,魏谦一起来就有一点感冒,可能是前半夜吹的,也可能是后半夜他一直担心单人被太小,总把被子往魏之远那边推,结果着凉了的缘故。
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早晨最兵荒马乱的事,是宋小宝早起戴着耳机压腿,刚压完一轮准备放松一下做第二轮的时候,就看见她的小哥哥从大哥屋里出来,还亲密地冲屋里的人问:“哥,早晨想吃点什么?”
直到魏谦出屋,小宝那能塞进一个鸭蛋的嘴也没合上。
魏谦看了她一眼,没解释什么,尽可能表现自然地收拾洗漱,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叫她过来吃饭……只不过一早晨没和她对视过。
而后他以上班为借口,落荒而逃了……比平时足足早了二十分钟。
会议室里还没有人,魏之远倒了杯茶,打开电脑,对魏谦说:“昨天晚上忘了跟你说了,我们用了一点非法的技术手段,黑进了王栋梁身边几个人的电脑,拼凑出了一点信息,他们有一本阴阳账,可惜是手录的,只有几页扫描版泄露出来,信息不全,但是涉及到的几个账户往来,我们都已经在追踪了,给你看看。”
魏谦沉默了片刻:“我不希望你沾上这种事。”
“你希望我怎么样?”魏之远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笑盈盈地问他,“三好学生一样地默默写我的程序,赚几个零用钱回来向你讨要奖赏吗?”
他捡起一根签字笔,在手指间转了几圈,叹气说:“你是多缺乏安全感啊,只肯对自己豢养的东西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