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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使诈吧!要么就是故意装可怜。
想是这么想,可万一真的把他冻坏了,心疼自责的还是自己,当下不再犹豫,掀开低垂的帐帘,探出半个脑袋。
“哈哈!娘子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刚伸出脑袋,就被一双铁铸的臂膀抱个满怀,一双丰润温软的唇铺天盖地罩下来,顺着脖颈,一直吻下去。
第二天对镜梳妆,李绮节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昨晚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才让宝珠给她梳头发。
孙天佑坐在床沿穿鞋,抬头时,目光刚巧落进铜镜里。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想起昨晚的荒唐,李绮节轻咳一声,脸颊微微发热,觑一眼铜镜,还好面色如常,没有脸红。
孙天佑走到她身后,十指从折枝莲花纹妆匣里拂过,挑中一枝银镀金镶嵌翠花碧玺花蜻蜓发钗,挽在她的发髻上,又拈起一朵海棠绒花,簪在发尾,左右看看,满意道:“娘子人比花娇,为夫三生有幸,能得娶佳妇。”
宝珠咧嘴傻笑。
李绮节没好气地瞪孙天佑一眼,凶巴巴的:“这次就原谅你好了。”
孙天佑笑着转出家门。
他去的是金家。
孟云晖已于上个月北上赴试,魏先生全程陪同指点,杨天保和杨表叔随行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帮着打点杂务。孟举人脾气古怪,不愿和俗人打交道,留在瑶江县照顾家小。
孟云晖出发那天,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去城外渡口送行,新任知县也派家中子侄代为相送,商户、乡绅争着送盘缠、送仆人、送书童、送婢女,孟云晖断然拒绝,言说自己无功无德,不敢承受乡民厚爱,而且要专心应对会试,好为家乡争光。
于是又得到一片夸赞之声。
孟娘子和孟十二听着县里人对孟云晖的各种推崇和赞颂之语,大觉刺耳,简直想当场把五脏六腑给呕出来。
孟娘子已经被孟云晖算计得没有脾气,麻木地揪着手帕,在心里不停咒骂孟云晖——她被孟云晖的手段吓破胆子了,即使身边没外人在,也不敢把心里的不满吐出口。
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可孟云晖不是兔子,他是蛇!是狼!不,他比狼更狡猾,比蛇更阴狠!
孟娘子望着在无尽水波中渐行渐远的楼船,心中凄然:菩萨保佑,让孟四郎考中进士,一辈子待在京师罢!千万不要让他再回来!
紧紧挨在孟娘子身旁的孟十二暗暗咬牙,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将来考中举人,会比孟云晖风光一百倍!
多年以后,他在市井游荡,不事生产,无家无业,天天回家找孟娘子讨钱花,这个想法仍然没改变,即使他连个童生资格都没有。
孟五叔和五娘子曾被魏先生指着鼻子痛骂,不敢当着他的面现身,只能躲在人群里观望。
夫妻俩看着锦衣绣袍、意气风发的儿子登上马车,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已经出嫁的孟小妹偷偷托和孟云晖交情很好的孟十郎把五娘子亲手缝的一大包袜子交给孟云晖。
儿行千里母担忧,五娘子为儿子做了不少衣袍、布鞋,最后送出手的,却只有一包袜子,因为袜子是穿在里头的,不会被人认出是她的针线。
金蔷薇头戴帷帽,站在浓阴匝地的柳林中,冷笑一声,对不远处牵着一匹黑马的罗袍青年道:“你晓得吗,孟四郎到武昌府后,那边也有人为他送行,酒宴就摆在黄鹤楼。”
罗袍青年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的笑容,颊边皱起浅浅的酒窝,“我们两家联手,总能找到他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