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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发出的声音太羞人,便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听那个声音轻笑着说:“为夫给你起个小字,就叫做柔柔吧。”手指往下滑去:“谁叫你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哪处都是柔的。”
后来只他们两人相处时,他便总唤她柔柔,缱绻的,戏谑的,无奈的……一次又一次,让她听得满心餍足,甜蜜又欢欣。
可那时的安岚从未想过,当她再度听见这个名字,竟会如此恐惧,惟愿从未想起过这些事。李徽的手撑在她脸旁,粗重的呼吸扑过来,不断灼烤着她的五脏六腑,而他说的那句话,更是令她无比迷惑。身体绷得太紧,后背都被门闩硌出块红印,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安岚抬起头,直直迎向那双已经带了血丝的眼,冷声问:“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徽盯着咫尺间这张脸,许多年她就在他枕边,或柔或媚地叫他夫君,忍不住伸手想去碰她的眼,却被她厌恶地偏头躲开,整颗心都像被她剜出,道:“你只知怪我怨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宁愿舍弃自己的记忆,只为换得与你一起重活的机会。”
天成二年,从宫里传出个消息,曾经的豫王妃在封后大典前一天薨逝,靖帝不许任何人将皇后下葬,仍将她摆在两人的寝宫中,在她床前坐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是群臣齐齐跪在门外苦劝,求新帝以国事为重,千万节哀不要伤了龙体。可无论他们如何劝谏,门内都无人回应,最后还是一位御史台的官员站起,拍着宫门大喊:“人死再难复生,皇后既已离去,还请陛下莫要太过执着,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毕竟那时还是初夏,宫殿里就算摆了冰块也驱不散热气,皇后的尸体就这么摆在里面,迟早有腐烂生味的一天。这宫里人人都明白这件事,可谁也不敢提醒那位如入魔怔的皇帝。那官员冒死喊出这句,竟看见面前那扇门被推开,李徽周身着素白从门内缓步走出,竟看的群臣暗自心惊。这位以俊美为名的新帝,再不复往日的丰神俊逸,不光瘦得眼窝全凹下去,连鬓发都染了白。
他淡淡瞥向那喊话的官员,沉声道:“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那官员全身都被汗湿,低着头把心一横道:“是,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放皇后入土为安!”
李徽冷笑一声,“入土为安?朕偏不让她入土为安,朕要她生生世世都陪着我,绝不能放她先走。”
群臣面面相觑,暗想着:这皇帝可是真的疯魔了!
谁知过了两日,景元宫发生了场诡异的宫变,先是有一队禁卫哗变,带着神秘叛军冲入宫殿里,可靖帝与皇后的尸体全不知所踪,这场宫变被史官记为天成之乱,与“骁虎军”失踪之谜一同列为大越皇朝两大谜案。
安岚听完这一切,只觉得震惊又荒谬,自以为明了的真相全被颠覆,猛摇着头道:“这不可能,你又不是神仙菩萨,怎么能让人死而再生。”
李徽自怀中掏出一块暗红色的铁符,道:“就是因为它,这块铁符放在合适的人手上,便能令死人重生,重新再活一世。”
第一次见到金哲时,他根本不信这些江湖术士般的胡言,最终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那一晚他追问已经被封为国师的金哲,能否让他和皇后一起重生时,那人却告诉他,这符咒其实是有限制的,如果一次让两人重生,它的力量就会彻底消解,而他们其中一人,重生后也必须失去前世的所有记忆。李徽整整想了三日,最后决定留下她的记忆。
因为他害怕她会忘了他,忘了这一世的所有恩爱,与难离的深情。
可李徽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他早知金哲是一位异人,无论哪一世,他都有办法找到他,到时那铁符虽不再能让人重生,却可以设法唤醒他的记忆。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留存的记忆,让她渐渐清醒,渐渐与他远离,最终他走出泾渭分明的鸿沟,甚至另有了倾心的爱人。
李徽刚刚找回记忆时,曾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乎要疯掉,一想到是他亲手送她李儋元订亲,便生出想要摧毁一切的悔恨与暴虐。
幸好一切还可以补救,他们还没有最后成婚,其实无论成婚与否,即使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他都绝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