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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米呢?”
“也是七十文一斗。”
“每年新米一出来陈米就便宜了。今年怎么的,价格就一样了?”我抬头问那店伙计,心里不是纳罕陈米贵,而是这新米价格便宜得离谱。
“今年大熟,新米不贵,陈米涨性好,倒也没便宜。”那伙计说。
我听他这么说,又问了豆子和面粉的价格,豆子价格也比我生孩子前便宜了不少。这个时代没有粮食全球化,主产区就是江南一带,所以荒年和熟年价格差异巨大,遇到战乱和饥荒可能是现在十几倍都不止。就两年前漠北战乱,加上江南欠收,当时一斗米就卖到两百文,去年也在一百三十文以上,今年这个价格跌了一半,是十几年来最便宜的价格。
买了一斤新糯米,扔进了篮子,继续逛。对于米粮价格我生了心,又问了几家粮铺,得到的结论都是如此。现在西风才起,要是等江南大批量的新米到来,岂不是粮价会更低?酿酒靠的就是粮食,今年既然是这个形势,需要跟春梅姐一起商量策略,大熟之年的粮食质量高,酿出的酒品也好。
“凭啥子,他买就是五文钱,我就要七文钱,你欺负我外乡人,不领世面吗?我告诉你,天子脚下,我儿子还是当官的哩。你信不信我报官,让官差来抓你!”我听见一个大嗓门在那里叫唤,侧过头去一看,是方才那个瘦个子大娘,插着腰跟买菜的大叔吵了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了!天子脚下,你知道有多少官吗?这一条街上住着多少官?大官家的女眷会像你这样,买个菜,一叶子一叶子地挑?您知道大官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吗?你这样的老太太,起码有十来个年轻丫头来服侍,吐一口痰的痰盂都是金子做的。”那摊主不似前面的卖藕小哥那样好讲话,“诺,就跟那两个小娘子那样的年轻娘子,伺候在您身边,叫你一声老夫人。你爱吃怎么嫩的都随你吃!你现在给钱!”
我好好地往前走,这不是躺枪吗?那大娘大吼一声道:“我家儿子是状元郎,是在翰林院的侍讲!我不买了行不?”状元郎,侍讲?我突然愣了一下,状元郎三年一届,从修撰到侍讲的是已经熬了几年资质的,老太太这个年纪?我脑子里冒出了春梅姐的夫君,李侍讲。
“管你是探花还是状元,今天我就要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个老虔婆不讲道理?好好的菜被她摘成这样。你要走得付钱,我这菜没法子卖了。”那摊主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一把拖住了那大娘,不让她走。
“在陶庄可没人敢这么对我,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报官!”陶庄,春梅姐确实说过他们老家叫陶庄。我更加确信,这大娘极有可能是春梅姐的家姑。不过她的所作所为,也是让我开了眼界,这样的婆婆,也是额头碰上天花板,撞了大运才摊上的。
“行啊!你要报官,我跟你一起去官老爷那里评评理!今儿我就不做这生意了,也要跟你这个老虔婆来扯扯清楚!”那摊主气势汹汹地说道,还拉着她的手臂。
那大娘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哭道:“天杀的,欺负我个外乡人啊!”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阿牛,去叫巡城差哥过来,咱今天就跟这老虔婆奉陪到底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状元郎,会有这样的娘!”那摊主高声说道,一个强状如牛,人如其名的小伙子,飞奔出来。
搞得一堆的人围了过去,将我的视线全然挡住,我却也听得里面闹腾地厉害,那个大娘在家里可能摔横惯了,但是到了这里谁会让她?京城里随便找一个人,都跟官员七转八弯的关系。
“奶奶,您说那大娘,不会是李夫人的婆母吧?”听雨也是这么想。
“去瞧瞧!要真是春梅姐的婆婆,这样扯来扯去,坏了姐夫的名声,毕竟翰林清贵。”我说道,“你且去如此……”我在她耳边说道。
听雨过去拨开了人群,只听她在那里对着那大娘道:“刘婆子,你闹什么闹?跟着老夫人进京,在老夫人面前冒功说要过来买菜,这菜买在哪里呢?还不跟我回去?”
“哎,你谁啊?”
“怎么回事呢?这是我们家老夫人的贴身婆子,要跟着我们出来买菜,我们不愿带她一个乡下人,她就自顾自地过来买了。”听雨略有嫌弃的话语,演戏地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