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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士卒们也都抓紧时间射出一箭,但胡卒们刀盾坚固,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伤损,还是呼喝着直接撞向了车阵。
“杀!”
车阵内一声断喝,早已经支挂在车架上的长矛尾端被木锤击出,直接连盾带甲的刺穿近前几名胡卒。其他胡卒见此一幕不免略作迟疑,继而迎接他们的便是头顶上方呼啸砸下的槊锋重锥。
哪怕铁盔兜鍪坚固难破,这一锥砸下,仍是不免被震荡得口鼻沁血,乃至于脖颈断裂。伤亡自然在所难免,但在后方鼓角激昂的催战声下,胡卒们仍是源源不断的向阵前涌来,不断的撞击撼动着车阵。
真正惨烈的战斗,拼的是体力与斗志,突厥人大军方至,各种优势占尽。唐军则坐困绝境,所能仗恃的唯有一份不甘束手待毙的孤胆决绝。
阵内的反击虽然凌厉有加,多有胡卒伏尸阵外,积尸几与车齐,但在后方督阵催战之下,胡卒们也是不敢退缩,唯有蜂拥而上,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到车阵上方,低头便可直望阵内形势。
“老子方与兄逢,命不该绝!”
刘五郎吼叫一声,直从阵中跃起攀至车顶,手中陌刀劈砍横推,一时间左近阵上招摇的数名胡卒无不甲裂身死。
其他战卒们或无兵长这般跌宕离奇的心境,但向生之念同样炽热难当,随着车阵无成遮挡,也都纷纷提刀冲上车顶,直与胡卒们展开贴身短刃的肉搏。
如此惨烈的厮杀不知持续多久,当就连呼吸都充满血腥味道的刘五郎收刀而立的时候,视野所见唯有几乎将车阵防线掩埋的尸首,以及与他同样要靠刀身支撑才能勉强站稳的同袍们,而在车阵之外,则是凌乱退走的突厥胡卒们。
这一处陡壁车阵地势远比方才山谷下方优越,虽然围攻的敌军多了数倍,但在地形的限制下能够入阵厮杀者却是有限。
虽然说凭着人众都能将阵中顽抗的唐军耗死,但是眼见着前方同伴们不断的被收割人命,对后方阵列的胡卒们而言却是非常残忍的折磨。
他们不知阵上唐军体力还有多少,不知自己等人上前究竟是收割对方,还是反被对方收割,而在大军环堵、唐军已经完全无望逃出生天的情况下,这样的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诸多从心自问,让他们的战意不再像最初那样饱满热烈,不需后方鸣金收兵,前方将要排队赴死的那些胡卒们便开始主动向后撤去。
“这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豪壮若斯!”
阵内刘禺一边指挥役卒围杀冲破防线进入阵中的突厥散卒,一边频频注视自家那阵上浴血杀敌的兄弟,眼眶中满是自豪的热泪。
当阵外突厥军众们撤兵之后,刘禺大步上前便要将几乎脱力的兄弟搀扶下来,刘五郎却站在原地摆手道:“力竭筋僵,擅动恐怕逆血冲涌。恰逢此时,阿兄看我英姿如何?”
打趣一声后,他又连忙说道:“趁众贼卒暂退,快快收捡贼众器杖,死尸陈叠阵外、涂抹油膏,待贼再攻投火可拒一阵,此夜想能平安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