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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英国人,已经经过了宗教战争,和把查理一世送上断头台的那几十年变故期,所以世俗学者的地位已经明显比旧时代高了一些。
若是当初查理一世的时代,涉猎理工科知识的学者地位就要比现在低得多,当时还是神职学者霸占学界话语权的时代,更加论资排辈。
(注:查理一世被送上断头台那年(1649),是欧洲大陆上的三十年宗教战争打完后的次年(1648),所以那段时间,欧洲的社会风气正处在全面剧变中。
书里朱树人当初能招募到笛卡尔,其实是卡点了一个历史时机的挂,千载难逢,刚好赶在了1648以前。等英国歌命完成、欧洲宗教开放后,科学家就没那么喜欢往外逃了)
而现在,哪怕是年轻学者,只要做出点成绩,也能赢得社会尊重。那老船长旁边的年轻人,虽然才二十出头,但毕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以至于老船长都很想在对方面前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似乎能得高级知识分子一句赞誉,就能脸上有光。
只听那老船长指点江山道:
“这大明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我七年前来的时候,杭州还没开市舶司呢,当时江浙只有苏州太仓和宁波有市舶司。再往南就得厦门、广州才有市舶司了。
如今没想到到处都能接受我们欧洲船舶停靠办理关税了,听说当年的大明老皇帝已经驾崩了,如今是他女婿直接当摄政王,独揽朝纲,这开放和变法的力度,果然锐意。”
那年轻的剑桥大学毕业生听了,很是谦虚,问了好几个问题,随后又好奇道:“莱辛.莫顿先生,您说您上一次来大明,已经是七年前了,为什么过去这七年里,您不反复跑这条商路呢?按说你们航海家只要摸清了一条航路,就该充分利用积攒的经验才对。”
莱辛.苏塞克斯.莫顿船长长叹了一声:“牛顿先生,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远东的航路毕竟大部分被荷兰人垄断。七年以前,我们能来,是因为护国公在位时,我大英和荷兰人关系还算不错。
可是七年前护国公过世后,王权复辟,荷兰人跟我们的关系一度就淡了。我要不是这次下定了决心,在查理二世重新发动英荷战争时,直接投敌,也无法再次获得荷兰人的信任。”
这位莱辛.莫顿船长提到“投敌”一词时,倒是丝毫没有任何羞愧的表情和语气,似乎还很光荣。不过这在1660年代的英国很正常,因为有些人就是以反对保王党为荣的。
七年前克伦威尔死后,查理二世复辟,很多不喜欢王室的纷纷外投。而事实上,几十年后,当荷兰血统的威廉三世被请回英伦当新王后,中间那几十年里投荷的人,也全都洗白了。
如今是1666年,而在欧洲那边。一年前的1665年刚好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查理二世发动了第二次英荷战争,第二件就是爆发了史上著名的“伦敦大瘟疫”。
后世也有人认为伦敦大瘟疫是英荷战争的附属产物,是战争屠戮催生了瘟疫爆发——因为这场战争和这场瘟疫,恰好都持续了大约两年半的时间,始于1665年春,终于1667年秋。
很显然,眼前这位莱辛.苏塞克斯.莫顿船长,就是因为这两大变故中的前一件,英荷战争而投敌再次踏上远东贸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