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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头一个开了口,声音有些急促:“皇贵妃娘娘,太后这么匆匆召了咱们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外家的事儿,不过我觉着,这朝堂之事自有皇上决断,怎么轮得上咱们说话呢?宜妃妹妹,你说是吧?”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自己不愿替太后,替赫舍里氏说话。倒也是,如今储君之位摇摇欲坠,若以立长立嫡论,太子一倒,下一个就轮上直郡王了,惠妃自然巴不得太子和赫舍里家元气大伤,再没有和直郡王相争之力。
如今的惠妃,倒有些开始拿捏自个儿的身份了。
元栖面色如常,没注意到惠妃态度开始转变一般,道:“太后和太子祖孙情深,如今骤然听闻出了事儿,不免担忧几分罢了,叫咱们来估计也是想寻几分安慰,再怎么也谈不上是议论朝政,惠妃你多虑了。”
一行人进了慈宁宫,太后却迟迟不到,晾了她们好一会儿。
元栖心里正纳闷儿,只见老太太一夜之间似乎憔悴了不少,被宫人扶着进来坐下,腰后靠了个大软枕,面色恹恹的,浑浊的眼珠子掠过惠妃和她,到了宜妃身上才有了几分精神。
老太太只凝神看着宜妃,出声问道:“我听说皇帝罚了太子的外家,又令太子在毓庆宫闭门读书,你可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惠妃大约是受了冷落,心里不大舒服,抢在了宜妃跟前回话,道:“前朝之事,皇上从不在后宫提及,妾等如何知晓呢?不过太后您也别太忧心,太子是一国的储君,皇上不会把太子怎么样的?”
直到太后不耐地瞥了惠妃一眼,那目光冷得厉害,惠妃方才讪讪住了嘴,“妾身多嘴了,太后勿要怪罪。”
不过瞧那模样,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这时候本来应该元栖出言打个圆场,然而老太太紧跟着就看了元栖一眼,目光里带着些敌意和不喜。
元栖愣了一下,倒是想明白了,太后维护太子,不过是出于孝庄太后的意愿,以及坚定不移觉得嫡出尊贵的想法,皇上的几个阿哥虽争得厉害,可这么些年也没有一点儿动摇了储君之位的,这回太子外家居然倒了,阿哥们必然要趁虚而入,在老太太眼里,这可不就是不安分,不稳定因素吗?
于是生了直郡王的惠妃,还有近来出了点儿风头的胤禛是元栖的儿子,在太后这儿理所当然就不受待见了。
太后一贯不管后宫事,一是因为先前被孝庄太后庇护惯了,不擅俗物,二就是她虽是康熙嫡母,却无所出,也没抚养过康熙,情分有是有,不多,故而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引人生厌。
所以后宫嫔妃待她也多是出于孝道,真的到了太后要用人的时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宜妃草草宽慰了她几句,她大约也知道五阿哥是闲人一个,帮不上忙,所以就算没问出什么话,也就放了三人离去。
惠妃走后,元栖和宜妃慢悠悠走在宫道上,宜妃忽而道:“其实太后也未必是想问出些什么来,只是这事儿太突然,她又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匆忙间叫了咱们过来,安一安心。”
元栖也不会对老太太生什么气,只轻轻道:“说句犯忌讳的话,将来不管哪个阿哥登了大位,她都是铁板钉钉上的太皇太后,何必非要掺和到这里头来呢?”
宜妃似乎也有些赞同这话,道:“虽说比起旁的阿哥,她是和太子亲近些,但到底不多的,估计是老人家习惯了安稳,一朝有了变动,有些适应不来吧,别说太后,我先前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真是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