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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较一番,她忙把脸色放得和软许多,扭过来嗔一眼,“我哪里生气?我不是生气呀,只是你瞧这些好饭好菜的,又回锅热一下,那味道就不如刚出锅的好了。”
咽一下,又做贼心虚地连番找补,“也是我不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郑班头家嘛,最该去的,他给咱们帮了多少忙?对你又忠心。整个县衙门,他原最该效忠县尊,却巴心巴干为你尽忠。这样的人,不好亏待人家,你讲是不是?”
她稍稍抬眉,害怕藏着期待,心里敲着鼓,窥他一眼。
就看见席泠眼里烟笼的繁星,仿佛成千上万只烛火供奉在他座下,他散着洞察人世的冷静目光,要把她这个匍匐脚下的凡人看穿。
她怕被他看穿,慌张逃窜,“我去把菜再热一热,你坐着,隔壁人家都开席了,就咱们,啰啰嗦嗦的,就这样,二更还吃不上……”
她端着一盘子烧鹅,正起身,却被席泠一把拽住腕子。他往下一使劲,她又跌坐回去。那条凳子棉花似的,或是他的手是软轿的抬杆,把她一颗心在胸口颠簸起来,从此就再没停。
在喧嚣包裹的寂静的一片小小天底下,月亮照到了这里,席泠久握着她的手腕。这一霎,箫娘甚至怀疑,照着两京十三省的月亮,这一夜只光顾了她。
第43章 抚郎衣 (三)
隔墙戏腔杳杳, 琵琶渺渺,秦淮河、何家、陶家此消彼长的笙歌挤逼着这座寒酸的院落,寒酸的墙。
箫娘的心却空前的丰富, 有期待在一点一点地随那些遥遥的锣鼓跃动。与想要富贵金银那种一潭死水的期盼不同,此刻她黑漆漆的心更像落进一只调皮的萤火虫, 总栖不到底, 又不肯飞出去。
她远远地半边屁股坐在长条凳的这一头,席泠在那一头,远得中间能横整个人世。面前三盏笼了鹅黄纱罩的灯,益发黄得浓烈,头顶却是清清的月。
即便天色暗得这样子, 她也不敢瞧他,生怕他引诱她说些不着边的话, 也怕他化了个模样,要侵袭她, 比方那一个拥抱。
总之,她心慌得手抖,却要面子地赖给晚风, 一定是它吹得她发冷了。
这拙劣的借口说服不了自己, 就转而对席泠凶起来, “做什么?木杵杵在这里坐着又不说话, 还要不要吃饭啦?!噢,你倒是外头吃了几口回来,我还饿着呢!”
席泠懂得, 她越心慌时就越凶。他容忍她此刻的坏脾气, 把灯罩随手拨一拨, 里头的火苗便缥缈地晃几下, 跳动在他漆黑的眼里,点燃了。
他轻轻喊了声:“箫娘。”干脆又利落。
蓦地吓得箫娘心里咯噔抖了下,她怀疑他的声音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摄了她的魂。她匆匆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焦灼地等着他后头的话。
可他后头又没话了。她那种失落,仿佛陡地流干了一条河,只剩河床,那些干燥的砂石,就是她等得枯竭成粉末的心。但她仍在顽固等着。
等得不耐烦了,顶多用胳膊撞他一下,“有哪样事情你讲呀!喊人家,又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