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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晓得了,会期待么?露浓止不住想。单是想,那种似是似非的不确定就足够叫她发上一刻的呆。人多少有些贱根,越是琢磨不透的,越吸引。
丫头将她手一碰,下巴朝贴上一怼,歪着脑袋研墨,“只是要该送些什么礼呢?我瞧泠官人不好吃穿,也不好金银,不晓得送什么合他的心意。”
露浓亦跟着从那个烦难陷入这个烦难,这个烦恼终归简单许多,顷刻她眼一亮,“我有一方李墨①,还是十六岁时宫里的娘娘赐的,你取来装好,给他带去。他最爱文章,给他使用,他一定喜欢的。”
这里写完贴,露浓交给丫头,嘱咐着,“不要叫家里的人晓得。”
丫头特意寻了个不识字的婆子去送,赶上箫娘正要往何家探望绿蟾,顺道拿了这帖子叫绿蟾念给她听。绿蟾恹恹地倚在床头,念完递回与她,“你如今真是不得了,侯门的千金赶着来瞧你。”
却不见箫娘欢喜,反握着那帖子怅怏地发了片刻怔,后把帖子悻悻地扬一扬,“她哪里是来瞧我呢?不过是借瞧我的由头,来瞧泠哥。”
“什么?”绿蟾往上撑了两分,白白的脸色添了一丝精神,“你的意思,她是想泠官人的主意?”
箫娘望着她瘪嘴,点了点头。绿蟾思想片刻,才张口,便带出一连串的咳嗽。
箫娘忙旋到案上倒了盅热茶与她,她吃了,嗓子仍有些发哑,“这也了不得,她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心里头想想就罢了,怎么还借故往你家跑?倘或传出风去,你们泠官人如何处?”
“她都不怕,我们怕什么?”箫娘乜着眼,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偏巧丫头端茶果进来,搁在案上笑,“我说你这个人,面上看着瞧着精明,里头却是个傻的。这种事,女人自然是吃亏,可那是吃亏在前头。你们泠官人未娶妻婚配,闹出风去,世人还不逼着他娶了她去?他不娶,人怎么说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坏了人家小姐的名声,抹脸就不认人。”
箫娘适才警醒,“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那我叫泠哥后日外头多逛逛,晚些再归家。”
绿蟾跟着笑了两声,“这世上,凶的恶的都不怕,只怕这种难缠的,又是位千金万金的小姐,既不能得罪她,又不好伤她的脸面。只盼她自家醒些事,免了一堆人的烦难。”
“她像你一样讲理就好了?也不知吃了什么秤砣,铁了心似的把泠哥望着。”说到此节,箫娘将绿蟾的被角掖一掖,转过话锋,“你这些日觉得怎么样呢?还吃从前的药么?”
“请了太医署的大夫来瞧,换了副方,只是我吃着还是那样子,也不见好坏的。”
“你爹有消息了么?”
绿蟾翘着唇角,笑得苦涩,“头先没走远,使去打听的人回来得倒快,说是路上还算顺当。这会走得远了,哪有那么快回的?日行八十里,路上又疾风暴雨的,你想想,哪里能好呢?”
箫娘少不得劝她几句,落后又问:“何小官人搬到哪个屋里去睡了?”
“随他搬到哪里吧。”绿蟾凄淡地笑着,面容清淹。
见她说起何盏就不爱讲话,箫娘也不再问了。陪着闲坐一会,辞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