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枯荣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席泠亦看得通透,也不好为难这小厮,笑着摆摆袖,“无妨,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衙门无能,寻不着小姐,小公子担忧姐姐,心里有气,一时失了举措,也是有的。万望老侯爷不要动怒。”
老侯爷趁势怒瞪那小厮一眼,“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此事老侯爷自以为了结,将席泠请到椅上,看茶款待。二人相继沉默片刻,老侯爷心内备好一番措辞,开场便是嗟叹,“你与露浓原该有段姻缘在的,如今丫头无故失踪,就是我再想这桩亲,也是遗憾了。总不好为难你,将个不清不白的姑娘娶为妻房,我也不是那等横不讲理的人。只是如今丫头不见了踪影,衙门里的人做事始终敷衍,请你来,是想你用心些,帮着寻一寻,把周边的州县,都派人打听打听。”
席泠正握着绢子揩嘴角的血渍,闻言忙打了个拱手,“老侯爷此言差矣,就是不吩咐,也是应该的。”
“那依你之见,我家这丫头,到底是被贼人掳了去,还是如外头所言,是与人私奔?”
这话有些叫人不好作答,若说被贼人掳了去,却不见贼人来信讨要赎金;若说与人私奔,岂不是伤了虞家的脸面?
席泠佯作思索须臾,“还真是不好说,尊府里的下人只见小姐与位年轻相公走得近些。这个近,是怎么个近法?到底两人之间有没有些什么干系,谁也没瞧见。”
老侯爷却觉他是在借话遮掩与那男人的干系,因此将手搭在膝上,笑道:“也不知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个男人。我们丫头自幼知书识礼,偶然撞见面生的人,避也避不赢的,怎么会去结交一个从不知底细的男人?我想来,总觉有些蹊跷。”
席泠心料他有所怀疑,却不慌,横竖这梁子,老早就结下了,也不只在这某件事情上头。于是不疾不徐地拱了个手敷衍,“我看,还是小姐的安危要紧,小姐倘或真是与人私奔,必定会使人传个信回家,老侯爷不要过分担心。”
“那还请席大人上些心,接着使衙门查访。”
两个装模作样地又再客套一番,席泠跟随辞将出去。因右腿腿被一棍子敲得狠了,此刻慢慢地由骨头里泛出疼痛,只得拖着腿走,鞋尖在粗墁地转上迟缓地拉着,“哧……哧……”地声音,整个人被下晌的阳光拽出抹斜斜长长的黑影。
还未走到虞家大门,就听见门首像是有人争执,吵得个沸反盈天的。稍稍走近了,原来是箫娘,穿着家常的黑缎比甲,里头是草绿的小立领长衫,底下一大截宝蓝的裙,身后领着好几个小厮与晴芳。
那墨黑的比甲衬得她有些气势汹汹,与位老管家拉扯推搡,口里嚷着,“趁早将我们泠哥放出来!别招你姑奶奶脾气上来,一气给你家砸个稀巴烂,大家活不成!”
几个小厮在门首拦着,老管家忙不迭地拱手,“贵家老爷是我们老太爷请来的做客的,正在家中同老太爷说话呢,太太略等等、略等等。”
“我说你老娘!说是说话,怎的听见你们打人?!少来蒙你娘,你娘可不吃这些花招子,人呢!冷哥、泠哥!”
这么一吵嚷,席泠被棍棒敲出的那点痛忽然就不算痛,他将领路的那小厮拦住,闪避到门后那颗罗汉松底下,静观事态。
那门上,也不知怎的,像是推搡间那老管家不留神碰着了箫娘哪里一下。可不得了,箫娘当即捞起袖管子,那白皙纤细的手臂高高扬起来,照着位老管家沟壑纵横的脸狠狠一掌掴下去,“嘿、我操.你娘个老不死的!往哪撞呢!我不活了、活不成了,今日大家一齐死了算完!”
说话间,捉裙跳下几级石磴,朝着巷子又哭又跳,“今日就叫南京城的人都瞧瞧,你们公侯门第,欺我家没了人口,把我们老爷请进你们家里,不说好生款待招呼,反招来一顿棍棒!家里人寻来,招你们的打骂不提,还揩起我的油来!可还有天理?可还有王法?!”
这一闹,乌衣巷里拢共三四户官贵人家都跑出来瞧热闹,把虞家大门围了个圈,窃议声像群蜜蜂,太阳底下嗡嗡地炸开。
那晴芳,也跳下门来,也不论是谁,拉着人就要讲理,“您说说这个道理、您说说、我们老爷,南京城四品的府丞,那是皇上钦点的官,却吃他们家的私刑!好不得了、眼里没我们倒罢了,难道连皇上也不放在眼睛里了?殴打朝廷命官,这不是打朝廷的脸面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