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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江画回过神来,见他在喝茶便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模样,把上一句给跳开了,道:“民间都用‘娘子’来称呼妇人,这样称呼也稳妥。”
“是。”李傃放下了茶盏,笑着看向了她,“我离京之后一直往南行,路过吴州时候听说娘子在这里,便过来看看娘子。”
寻寻常常的一句话,也不知为何听起来总有些奇怪。
江画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颇有些不自在地抽出了袖子里面的帕子拧了两下。
“方才娘子问京中可还好,是在问李俭吗?”李傃平平常常地笑着说道,“我离京之后,他还在宫中,和李佾那几个一起,听四弟的说法是准备给他们在京中开府,不叫他们到封地上,也不叫他们出京。”
江画倒是没想到什么李俭——她自出宫后就没想到过他,这会突然提起来倒是叫她意外。
李傃把她神色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又笑着道:“或者娘子不是想问李俭,想问四弟吗?四弟登基之后,明年应当就会改元,再之后会怎样,我便不知道了。”
江画张了张嘴巴,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寒暄的那句话有些多余——大概是因为离宫太久,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摄六宫事可以和内外命妇打太极寒暄半个时辰都不会卡住的她了。她忍不住去打量面前的李傃,他此时此刻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长长的睫毛仿佛小扇子一样,脸上似乎是有几分疲累和失落。
大约是这么多年照顾他们兄弟俩的惯性关心,她眉头微微皱了皱,声音放柔和了一些:“那殿下您可还好?为何要往南行?”
李傃抬眼看向了她,道:“我离京,只想四处看看,或者是因为在皇宫呆了太久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目光落在了手边那白瓷茶碗上,里面茶汤是嫩绿透亮的,能映出坐在他对面的她的轮廓。
而江画却又半晌没说话。
有些话不好问,也不好说。
她不知道李傃和李傕兄弟俩到底是怎么对皇位这个进行了推让,既然不知道,有些话便不好贸然开口说。
不过依着她对他们兄弟俩的了解,李傃离京多半不是因为李傕,大概还是要追溯到李章身上去的——但这个就更不好去问了,李章和李傃的父子关系是难以说清楚的,何况她出宫那会儿就已经知道李傃手腕。
沉吟了片刻,她索性便把这话彻底撂开,抬眼看向了李傃:“那殿下还打算往南么?”
“还没想好。”李傃听着这话,面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又带着几分萧索的笑,“现在不过只是一路想往南走走,到时候到底要在哪里停下来,便再说吧!”
这话听在江画耳朵里,便笃定了他推让皇位和南行多半是和李章有关了,她想起来他这么多年在宫里做太子也做得憋屈,现在李章没了,他似乎也没快活到哪里去,心中便不免升起了几分怜惜。
想了想,她道:“若一时不知去哪里,便在我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也可以。吴州地界丰饶,风光秀丽,可赏玩的地方也多。说不定能遇到一二可心女子,红袖添香解语花,能解殿下心中郁郁。”
李傃顿了一顿,若是没有最后一句,他倒是很乐意留下的——可添上了最后那一句,他便觉得自己留下的目的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尽管江画所说的和他所想的并不是同一回事。
“这间宅子虽然小巧,但是房舍颇多。”江画已经迅速盘算了一番,“若是殿下不嫌弃,前院这边我叫人收拾好了让给殿下来暂时小住,然后再叫启悟去外头给殿下找一间大一些的房舍,宽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