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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菊心里憋着一股气,程殊墨过去下乡以来,她这当妈的怕儿子吃苦,家里也是省吃俭用,有什么好的,总是隔几个月,就给儿子寄过去。结果他倒好,处对象、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听亲妈的意见了。
万一大院里的亲朋好友,知道自家儿子找了个唱戏的姑娘结婚,她怎么跟人家解释?怎么抬得起头?
严菊一气之下,中断了给程殊墨的各种补贴。希望他能明白“没有物质的那啥,只是一盘散沙”。
然而,严菊没有等来儿子儿媳离婚的消息,反而是他们双双考上大学的喜报,先到了单位和大院。
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说程家娶了个好媳妇儿,还是个县状元。他们还埋怨严菊,怎么连殊墨娶媳妇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对外公布通知他们。
严菊当时就懵了。这小儿媳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县状元?她有那么厉害吗?
今天,小儿媳就在眼前,严菊这么一看,觉得她模样倒是挺白净的,比照片水灵得多。抛开外貌,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学习还可以,脑子不笨,挺知书达理的。
严菊当惯了干部,脾气也直,有什么话当场问了出来,“小叶同志,既然你成绩这么好,考哪个大学不是随便挑?为什么偏偏要报戏曲学院?”
严菊的语气有些严肃,像是质问。大队办的王支书、刘主任,还有跟来的秘书们,都为叶龄仙捏把汗。
严菊其实想说,叶龄仙既然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为什么要去唱戏?如果报个北大、清华什么的,以后也方便转型,还能进入企事业单位。
唱戏的,说到底,以后能有什么前途呢。
短短几分钟,叶龄仙已经从这位婆婆的眼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成见。
叶龄仙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为什么要考戏曲学院?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严菊噎了一下,皱眉,“你都是准大学生了,怎么还能说这种话?要坚持唯物主义思想,要把你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叶龄仙笑了笑。她刚刚其实想说,人们从小到大,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就像无数个最优解,如果每一次的潜规则没有变,那就说明,当人们走出第一步,就已经决定了最后一步的样子。
开端即是结尾,一叶可以知秋。
当然,如果叶龄仙真这么回答,严菊估计会觉得,这个儿媳读书读傻了。
叶龄仙只能放低姿态:“严处长,您批评的是。”
严菊这人吧,吃软不吃硬,儿媳妇服服帖帖的,她也不好老端着架子,“我也不是批评你。就是觉得,唱戏能有什么前途,你已经嫁给殊墨了,以后从戏曲学院毕业,难不成还能学成……那样的名角儿大家?”
严菊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国粹级别的大师,他们因为坚守气节,经历传奇,而在梨园史上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叶龄仙光是听到名字都崇拜不已,只能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