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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正笑,倏见范纱雾撩着柳枝迎面走来。许多时不见,出落得袅袅娉婷,婀娜多姿,面上瞧着比往日婉静许多,实则一开口,还如从前那般夹枪带棒,“哟,再难得见表姑妈往我们家里来一趟的,真是稀客。”
近来闻听风言,说那卫嘉日日眠花宿柳不算,还与他母亲娘家侄女儿有些首尾。他母亲定下,只等纱雾过门,就将表侄女儿接到家去。庄萃袅与纱雾母女自然气不过,可又没法子,成日憋着一口气,撞到花绸这里来,自然就想撒在她身上。
花绸瞧她如今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心里高兴,面上也不同她计较,“好些时不见纱雾,愈发出落得绝色了。”
密匝匝风情迤动照花荫,纱雾笑如枝颤,莲步错身而去。花绸扭头望着她好笑,“你这妹子,真是白长了个脑子,往后嫁到卫家,只怕也落不着什么好处。”
“她还想好处?”韫倩噗嗤乐了,挽着她前走,“我告诉你吧,那卫嘉好赌,十赌九输,凭他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他这么败。何况他上下还有兄弟,落到他头上能有几多?太太还盘算着拿卢家送来的聘礼去添纱雾的嫁妆呢。”
“卫嘉好赌?从前还只当他只好色呢。”
“嗨,这赌色不分家嘛。”
花绸不经意地点头,花荫下的一点光落入她眼里,仿佛埋藏了一蔑刺锋,只待时起。
暇暨至角门,花绸盈门立着,拿扇将韫倩拍一拍,“你进去吧,就送到这里,改日再到那边府里去,我将屏风包好给你。眼下就快收尾了,另做了十方手帕、两条汗巾子,回头你一道包去。”
韫倩够着脑袋朝胡同里顾盼一眼,见那头穿过来两辆马车,也不曾留心,单见前头几步有一四人抬软轿,便收回眼打趣,“你如今不得了,马车也不坐,单坐轿,费人费力的。”
“我也不想坐轿,偏我们那大哥哥说一句:‘倘或下雨地上没干透,还是乘轿好些,省得马蹄打滑。’我娘倒肯听他的,昨儿夜里下了点雨,怕路上苔痕未干,便吩咐备轿。”
“不得了,你们家大老爷还肯在这些事上用心。”韫倩仰天一叹,骨碌转着对眼珠子,“要我说,你们表哥表妹的,倒般配,横竖都是填房,为那单家填,还不如为你们大老爷填。真是天公不作美,白瞎了一段好姻缘。”
说得花绸心内大吓,不住拍她,“你要死!这种玩笑也能开?!”
“你那日说我什么来着?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我那是没影子的话儿,你这可是编排两个活生生的人!”
“我错了我错了,好姑妈,快饶了我。”
巧便巧在奚桓与施兆庵的马车行到角门上来,施兆庵正坐在奚桓的马车里与他探讨文章。蓦地听见这一阵莺歌燕语,似一缕红杏风吹入梦,撩帘子一瞧,见角门上立两抹烟雨背影,正互相嬉闹。
他紧跟着奚桓跳下车,听见奚桓拜见,“姑妈,我来接您。”他也作揖拜见,“小侄施兆庵,给姑妈见礼。”
花绸是长辈,不惧什么,立时把脸转来,脸上笑熏云霞,“桓儿,你怎么来?我就家去了。这位就是你的好友施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