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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住了口,谨慎地朝施兆庵望一眼,扭头接了,“你在门房上等我。”说着,想起个什么来,含笑的余光将施兆庵瞥一瞥,对着小厮道:“可仔细些,别叫咱们家的马又跑了。”
那小厮摸不着头脑,倒是施兆庵远远地停在马上笑一笑,望着她袅袅婷婷地进去,才踢踢马腹走过她的马车,像走过一场春夏秋冬,有些五味杂陈。
那门里同样是一场酸风苦雨,某些隐秘的心事不允许被提起,韫倩只能调整笑颜,欣欣地走进莲花颠。
迎门见花绸在榻上挺着小腰打络子,红润润的脸色,莺慵蝶懒的媚态里透着股飞燕精神,不像是病重的模样。韫倩适才真心地笑起来,“你好了?”
一声莺啭惊了花绸一下,抬眉见是韫倩,喜得她忙放腿下榻,抛下手上的络子来拉她,“你怎么来了?也不见使个丫头先来说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跑来,吓我一跳!”
“我听见你病了回家将养,要不是那黑面郎不许,我老早就要来瞧你的!叫我瞧瞧,”韫倩围着她瞻望咨嗟,“我瞧着没什么病气啊,可是好全了?真是老天保佑,向来听说得了那个病就是九死一生,到底是你福气大,竟然就好得没踪没影的了。怎么不使个人去告诉我一声,把我急得呢,恨不得一夜哭几遭!”
花绸见她眼神嗔怪,忙拉她坐下,一头使椿娘上茶点,一头与她赔不是,“对不住,叫你跟着担心一场,我命大呀,好了有几天了,偏偏忘了告诉你一声。”
“要死要死,害我白掉了好些眼泪!”
未几椿娘端来一瓯瓜子、一盒六样的蜜饯,配着一壶杏仁茶,两个人喜滋滋地闲吃闲说起来。花绸也细细观她,见她脸上平白有两道脂粉泪痕,便打趣,“哟,真格是为我哭了?瞧瞧,我真该千刀万剐了。”
“可不是?”韫倩飞她一眼,将睫毛大力眨一眨,“你瞧我的眼睛,就是为了出来瞧你,才哭得这样的!”
花绸好笑起来,拿黑黑的瓜子壳掷她,“你可不要冤屈我,你家那个黑面郎虽然可恶,却不曾拦着你出门。又不像单家老太太,我出个门她备着一筐的闲话说我,又说我没规矩、又说我不检点、又说我不像个贤德妇人家,唠叨死个人!”
韫倩也跟着笑,笑一阵,掰着个眼睑给她瞧,“不是骗你,真格是为着来瞧你哭的,你看可不是眼睛里发红?姓卢的虽说平日里不大拦着我出门,可说来瞧你,他却死活不许。你道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病,他口里嚷嚷着怕我来过了病气,回去又过给家头的人,你听听,可恶不可恶?”
“我看这回倒不可恶,他讲得不错啊。”花绸又趣她一回。
眼见她急起来,将手心里一把瓜子丢回碟子内,“你这个人,好大个没良心!咱们两个一处长大,我要来看你,并不惧什么生死,就是拼了一条命也是要来的,你倒不领情,真是叫人灰心。”
花绸忙敛了玩笑去抓她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我和你说笑嘛,心里一百二十个感激你的心,恨不得给你立个牌位供起来了!快别气了,我问你,那卢正元又是如何肯放你出来的?”
韫倩也不过是假意生气,须臾把笑脸转来,“我哭啊,对他说:‘我自幼没了亲娘,有父只如无父,就只花家姑妈肯照拂我一二,如今她生了病,哪有我不去看的道理?未必你也得了个要过人的病,我也不往你床前去服侍你才算好?’他听了,大约是想着自己年事已高,保不定哪天病倒,我真格不伺候他,思及自身,就许我来了嘛。”
窗外黄鹂呖呖,伴着花绸的笑声,像晴天里放飞的百灵鸟, “你真格厉害哎,如今卢正元叫你拿得服服帖帖的。”
“我也不过是冲门子假厉害罢了,好在他近日与樱九厮混得好,也没功夫与我计较。”
两个人窃窃笑一场,韫倩又苦下脸来,“五月里纱雾出嫁,太太使人叫我回去帮忙,你如今身子好了,也与我搭把手,闲闷在家里做什么呢?出去蹭蹭热闹也好,你说是与不是?”
花绸剥着瓜子壳,点点下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