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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王大人倒也耳闻奚甯这段故事,因此颇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好,想一想,拱手道:“夫人太客气了。夫人快请坐,我这里正劝大人迟些日子启程,等身子大安了也不晚。大人眼前虽然见好,到底还有病色,倘或路上又染了风雪,如何是好?还请夫人也劝一劝。”
奚缎云瞧一眼奚甯,对着王大人婉约一笑,“大人都劝不住,我哪里又能劝得住?况且打扰了府上这些日,着实不好意思,等我们到了,再差人给大人保平安。”
那王大人见劝不住,只得叹一叹,又与奚甯寒暄几句,方告辞出去。
人前脚走,后脚奚缎云就板起脸来,走到屏风后头榻上倒茶吃,不理奚甯。奚甯拢拢大氅,追进去,“你瞧,方才还十分讲理,这会儿又生气了,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也好叫我改啊。”
“你并没有哪里得罪我,”奚缎云乜他一眼,满大不高兴,“你得罪你自家的身子,与我何干呢?”
屋里没别人,只有一片晴光与暖意踅入窗,奚甯尚有余病,没有戴冠,单用一根玉笄挽了半个髻,眉宇中淡淡僝僽,笑颜便如一片晚林间摇曳的风。
他坐在她身后,拉着法氅的衣襟将她裹在怀里,歪着脸看她,“我已好了,大男人这点余病算得了什么?你方才跟外人说话那般懂事,怎么跟我就耍起脾气来?咱们到了武昌,安定下来,我答应你,在住处歇息几日,不问公事,这可行?”
沉默中,空气里似有活泼的气泡,一个个绚烂地绽放在阳光里,终于绽出奚缎云的一个笑,但她马上敛了,斜着冷眼看他半张脸,“真的?”
“真的。”奚甯高高地挂起唇角,将她转过来亲一亲。
正亲得难分难舍,忽闻脚步声,二人立时分坐两边,好不正经地等着人踅进屏风。原来是红藕,手里拿着封信递给奚缎云,“太太,是家中的信,姑娘写的,又捎了一箱衣裳来,还有三支老参,叫给老爷吃,也有老爷的几件袄。”
奚缎云乍惊乍喜,一头拆信,看一眼奚甯,“我还说咱们的信去了,还得下月才得回信呢,想不到这样快。”
“妹妹记挂你,自然使人快快送来。”
稍刻看完信,奚缎云又挪到案上写了封回信,使红藕带出去后,自家在案上笑得合不拢嘴。茜纱窗外静无人,只有她支颐着一张脸,袅娜腰肢,媚媚孜孜。
情正浓,兴转佳,奚甯病了这些日,无福消受,眼前见好了,便有些心猿意马,仿佛有一缕热血,由下而上地将他的头脑袭击,驱使他上去拉她,“回屋歇会儿。”
“歇什么呀,人家才睡起来。”奚缎云被他拽着,行至廊下,走到偏房前,猜到他意欲何为,便动了坏心,要逗逗他,紧抱着廊柱子不撒手,“我不睡了,睡多了夜里睡不着。”
奚甯以为她还没明白,便低声热气地在耳边哄一哄,“不睡,就进屋趟会儿。”
“躺什么啊?不躺了不躺了,趟久了骨头酸。”
院中亦无人,只有满院雪光,奚甯大胆地偏着脑袋亲她的脸,恍然瞧见她一双眼笑如月牙,一霎懂了,她是故意逗他呢。他倏地发起狠来,掰了她的手臂,拦腰掮在肩上,推开门,一鼓作气地扔进帐。
奚缎云在床上捧着肚子笑个不住,“我的好大人,你病还没好全呢,行不行呀?可千万别逞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