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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都看破不说破的神霄,只冷眼望着这一副急切模样的后生,他摇了摇头,将原本该给他的令,又收了回去。
…
屋子里暖和和的,女人依偎在男人身侧,罕见的没有谄媚,也没有癫狂,只是安静的趴在窝里,像一只病了很久的猫。
靠在墙壁上的陶泽双手枕于脑后,他脑袋空空,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困意。
雪,已经停了。
屋子里炭火噼里啪啦,人的吐出的气味在冰冷的环境里,像是会凝固的汤。
就在陶泽想着还是眯一会儿的时候,她像是猫一样小小的伸了伸脑袋。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一张皱巴巴的布,像是无数水滴流淌过大理石的表面,能读懂上面许多纹路。
“我睡饱了,也该上路了。”
陶泽点了点头,他把女人抱起,连带衣服,从草木堆叠的床榻上,一路走到门外,带着马儿走过雨雪消融后的泥地,淌着蓝灰石块,从犬牙交错的山脊来到大雾勃发的山涧。
女人缩在男人的怀里,她听着那心跳,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
“就在那儿,那里有面碑,我记得站在碑后抬头就能看到室女星在更北一些的天空中。”
陶泽看向女人手指向的位置,空无一物。
阔别许久,当她再次回到这里已经变了很大模样。白皙的手臂,如月牙,如羊脂,也如一丛随风舞动却怎么也生长不完的野草。
陶泽放下她,却发现女人根本没办法走路,所以,他只好又把她抱起。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辩识的东西,陶泽站在水草丰茂的浅潭里,试着将她平躺着放下,可女人总像是呛水般,双手揪着陶泽的衣服,于是,他只能安慰说,“你已经到家了,好好躺着,安心睡上一觉。等明天出太阳了,我再叫你。”
隔着水幕,女人那双病态的脸已经渐渐隐没在了水波之中,没了山神的神力,她只能存在很短一段时间,就像人一样,时候一到,不用催都会死。
寒风瑟瑟,又是只剩他一人。看着水波中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倒影。
人们都说,他命不好,天生的贱种,亲人早逝,被人贩子卖给山里猎户做继子,结果猎户死在山上,自己靠一窝生透了的干粮硬捱到了春天。
可他分明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对他说,他出生那天父亲原本是要去赶集,天摇地动,往城里的那条路全塌了。父亲因为担忧母亲遂临时返回,因此躲过一劫。有算命的说,我家娃儿是白虎持势,命带天衣,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山涧里,溪水陡然往上窜了一截,这并不寻常。陶泽身边那匹老马不安的踱起步来。
溪水里,那张墨发红瞳的倒影此刻活了过来,他望着那一脸灰霾的家伙,又像是早已习惯般,“你总是轻信于人,明明都吃了那么多次亏了,还是不长记性。”
陶泽低下脑袋,他眼角里的光逐渐被猩红替代,可望着自己倒映在河水里的面庞,那更像是被哭红了的眼眶里,有的只是疲惫和怜悯。
山神死后,原本遮盖这一片的雪地雾气也一起消散,陶泽所在的浅潭已经算是山外了。而来到这儿,他才方觉自己是被骗了。
“我听人说,南方地府反抗天庭,要是去到那里,也许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水幕下,那双沾满雾气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在波光嶙峋的倒影中,天空浮现出一轮巨大的太阳。
明亮而又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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