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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玖踏入营帐后,那如雷贯耳的鼓声便在耳畔响起,宵禁开始了。李玖如释重负般往干草上一躺,准备进入梦乡。然而,一想到慧颖对自己所说的留在营地的缘由,他的思绪便如潮水般汹涌,越想越觉得此事迷雾重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但就是无法理清其中的头绪。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到后半夜,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犹如醍醐灌顶般,终于明白了慧颖为何会被刘叔留在营地里。李玖心急如焚,想要立刻起身询问张仪,但此刻时机未到。他在后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时分,趁着众人不备,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张仪的营帐飞奔而去。

到达张仪的营帐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营帐内冲去。由于李玖太过急切,守卫根本来不及向张仪禀报,他便已如旋风般闯入了营帐。守卫无奈,只能紧随其后。营帐内,张仪正坐在几案前聚精会神地看书,突然有人闯入,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愠怒。他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当看到闯入者是李玖时,他的表情瞬间从愠怒转为微笑,还让守卫先出去,不要责怪他的失职。

等守卫出去后,张仪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李玖,调侃地说:“看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是不是有什么难题困扰着你,让你彻夜难眠,一大早就闯进营帐来问我?”李玖回答道:“义兄,我确实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特地来请教您。”张仪眉头微皱,对李玖说道:“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玖问道:“不知道义兄是否知晓慧颖,也就是小主,仍然在大营里。这样对小主来说,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张仪听出了李玖的言外之意,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无法劝说主公改变主意,反而是主公的一番话,让我不得不支持他。”李玖追问道:“那主公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您这样能言善辩的人也支持他?”

在提及口齿伶俐时,李玖刻意加重了语气,张仪倒也不恼,只是用手隔空朝着李玖往下按了按,示意李玖坐下。然而,李玖并未顺从他的意思,依旧站着,静待他的解释。张仪见李玖没有坐下,也不再多言,而是问道:“我问你,在此之前,除了世家大族、王公贵族之外,可曾有其他人登上那权力的巅峰?”李玖回应张仪道:“有,上古先贤古慧便是将大位禅让给了拥有智慧、为本部落做出巨大贡献的上古先贤虬,而非传给他的儿子古漆。上古先贤虬凭借自身的智慧,也没有辜负古慧禅让给他的位置。”张仪接着问道:“这样的例子有多少?”李玖回答道:“还有七八例吧。”张仪又问:“那部落时代过去之后呢?”李玖回答:“自此之后,再未有过。”张仪再问:“从部落时代之后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多少年?”李玖回答张仪道:“一千多年。”张仪回应李玖道:“一千二百年,整整一千二百年,再也没有过禅让,也再没有除了世家大族、王公贵族以外的人登上权力的宝座。一直以来,都是这些人之间的权力游戏,其他人根本无法染指那个位置。而你的刘叔,就是想要再次告诉天下人,世家大族、王公贵族从未比其他人高一等。不仅他们有颠覆天下的力量,你刘叔说他一定要登顶。自他登顶之后,人人都可以觊觎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再也不只属于一个阶级,世家大族、王公贵族再也不能将其他人视作鸡犬。””

李玖首次洞悉刘叔竟有如此想法,他不禁反驳道:“那慧颖呢?你们将慧颖留在大营,不就意味着你们对新统帅的能力压根儿就不信任吗?倘若你们坚信新统帅的统兵能力胜于藉羽,又怎会将慧颖留下?况且主公在起义前不过是个稍有文采的小卒罢了,他怎会有这般觉悟?”张仪回应李玖道:“慧颖与刘夫人只是保障罢了,不会有大碍的。正所谓站得高,望得远,等你登上主公之位,你也会有所觉悟的。而且主公绝非仅有文采的小卒,他乃是杂学家上一代家长的入室弟子。”李玖向张仪发问:“主公只对你言及这些,还是对众人皆如此说?”张仪答道:“仅对我讲过。”李玖又问:“主公为何只对你吐露,他信任你却不信任他的兄弟?”张仪回答道:“原因有二,其一,我乃主公的谋主,且在主公未起义前,我便与他相识了,我与他有公共同的目标,天下大同。其二,便是因为你。主公知晓我的家世。”李玖用手指着自己,满脸狐疑道:“因为我?”张仪说道:“正是因为你。我既是主公的谋主,主公自然知晓我的家世。我家曾是被梁国击败的六国中齐国的贵族,而你不过是一介农民之子,我却待你亲如兄弟。然而主公的兄弟却因获得越来越多的权利,逐渐转向了贵族,与主公的期望背道而驰。”

李玖怒声问道:“我不想听你们的长篇大论,如果你们看走眼了藉羽呢,万一藉羽杀了慧颖和刘夫人呢?”张仪据理力争道:“我在藉羽帐下效力三年,深知他擒住慧颖和刘夫人,只会将慧颖和刘夫人这对母女囚禁起来,绝不会痛下杀手。再者说,主公若成功了,那慧颖便是尊贵的长公主,刘夫人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主公若失败了,主公与支持他的人将被藉羽处决,主公的亲人都会沦为阶下囚,生不如死。”李玖追问道:“慧颖她可知道这些事情,你们可曾告知过她,她是否知晓自己只是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张仪强词夺理道:“慧颖无需知晓,她的命运自出生起便已注定,她已然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过得顺遂,如今衣食无忧,不必为了活命而四处逃窜。你要怨,就怨她投错了胎,让她无从选择。”李玖还欲继续辩驳,刚张开嘴,张仪便抢先说道:“莫要再言,你要明白,此事既然主公已然定夺,便不会再有更改的可能。我能向你承诺的,便是会拼尽全力护慧颖周全。”李玖深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在踏出营帐之前,背对着张仪,冷冷地说道:“那我是否从被你领养的那一刻起,就成了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未等张仪回应,李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朝着自己的临时居所走去。

李玖在住处享用过早饭后,还不忘给小熊喂食,然后将小熊小心翼翼地装进背篓,背在身上,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慧颖的营帐外。他让守卫前去通报一声,守卫本想先检查一下李玖背篓里的东西再去通报,李玖也没有为难守卫,他轻轻放下背篓,掀开盖子,让守卫看了看里面的熊崽子。守卫先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还以为是只长得黝黑的小狗,随后才发觉不对劲,忙问李玖:“这是什么呀?”李玖微笑着回答守卫:“这是我送给小主的礼物,是一头可爱的熊崽子。”两人正说着话,营帐里的慧颖对着帐外的守卫喊道:“守卫哥哥,是谁在营帐外呀?”守卫连忙对着营帐里的慧颖说道:“小主,是玖公子带着礼物到访,礼物是……”守卫话还没说完,慧颖一听到李玖带着礼物到访,就迫不及待地对着帐外的守卫说道:“守卫哥哥,快让玖哥哥进来吧。”守卫有些迟疑地说:“小主,可是玖公子带的礼物是……”慧颖还没等守卫说完,就斩钉截铁地对帐外的守卫说道:“玖哥哥不会害我的,让他进来吧。”守卫无奈,只好把李玖放了进去。

李玖走进营帐,看见侍女正在帮慧颖打扮,差不多已经快要完成了。慧颖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李玖说道:“玖哥哥,你稍等一会儿好吗?慧颖马上就打扮好了。”李玖温柔地回答慧颖:“我就在门旁等你吧。”没过多久,慧颖就打扮好了。她起身转头,看见门旁的李玖正背着个背篓,背篓被盖着,这让她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快步走到李玖身边,对着李玖说:“玖哥哥,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呀?快给我看看。”李玖放下背篓,对她说:“你自己打开看看吧。”说完,他刚想用手打开盖子,就被侍女拦住了。侍女对慧颖说:“小主,还是我来打开吧。”

慧颖瞧了瞧李玖,又瞧了瞧侍女,便颔首同意了侍女的请求。侍女打开背篓后,发觉并无危险,便退至慧颖身后。慧颖趋前观看,见背篓里的小熊崽憨态可掬,正要伸手抱起,却被李玖拦住。慧颖仰头,满脸疑惑地望着李玖,李玖柔声说道:“并非不愿送与你,只是这小家伙与你尚不熟悉,你贸然抱起,恐会遭其反噬,还是由我先抱起来吧。”言罢,便将小熊崽轻轻抱起,递至慧颖面前,说道:“慧颖妹妹,过来摸摸看吧。”慧颖上前抚摸着小熊,对李玖说道:“不就是一只长得丑些的小黑狗嘛,我又不是没见过。”此时,慧颖身后的侍女眉头紧蹙,凝视着小熊崽,而慧颖正专心致志地抚摸着小熊,并未察觉她口中的小黑狗实则是只熊崽子。突然,侍女对慧颖说道:“小主,这是一只尚未成年的熊,并非小黑狗。小主,熊可是极其危险的动物,还是莫要饲养为好。”慧颖只听到侍女说她正在抚摸的是一只熊崽子,至于侍女的劝告,她全然不顾。慧颖用那如繁星般闪烁的眼眸紧盯着李玖,娇声说道:“玖哥哥,你要送我的是小熊吗?”李玖被慧颖的目光晃得有些头晕目眩,连忙对慧颖说:“这熊崽子是要送与你的,只是此刻它与你尚不熟悉,我暂且带着让你玩耍,待它与你熟稔之后,再送与你。若是现在就送与你,它只会抓伤或咬伤你。”

慧颖听到李玖亲口答应会送给她,笑得眼睛像月牙儿一样,脸颊的酒窝也若隐若现,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这时的慧颖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气息,如同一缕春风,温暖而宜人。李玖看着她的笑,心里却替她感到哀伤,也对自己感到惭愧。身不由己,她的出生就如同被命运的枷锁紧紧束缚,无法挣脱。李玖也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慧颖,但告诉了慧颖又能怎样呢?除了让慧颖徒增焦虑,根本无济于事。慧颖就算知道又能逃到哪去,命运早已被注定,无法逃脱。 李玖看着天真无邪的慧颖,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他深知慧颖未来将要面对的困境,但又无法直接告诉她真相。李玖抱着小熊,轻轻地抚摸着它,让小熊熟悉慧颖的气味。玩了一会儿,慧颖就去吃了早饭后,继续与小熊嬉戏。

过了一会儿,李丽锦就被刘嫂的侍女带到了慧颖的帐前。刘嫂的侍女通报了守卫,守卫进帐后通报慧颖,慧颖欣然同意让她们两人进来。守卫在出去传唤她们的时候,李玖就跟慧颖说,李丽锦进来后叫李玖名字。慧颖边走到几案端坐时,边爽快地答应了李玖的要求。

等到刘嫂的侍女带着李丽锦进了营帐后,刘嫂的侍女带着因为激动而身体轻微抖动的李丽锦到几案前,让李丽锦抬头认主。李丽锦抬头看着正襟危坐的慧颖,目光如炬,仿佛要把慧颖的容貌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而慧颖也在凝视着李丽锦,试图记住这个即将侍候她的侍女。就这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刘嫂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丽锦,快拜见少主。”李丽锦闻言,向前迈了两步,向慧颖作揖,声音清脆地说道:“参见少主。”慧颖对着刘嫂的侍女说道:“曹姨,你先回去禀报我娘亲吧。”刘嫂的侍女曹姨听后,连忙应道:“那奴婢这就回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曹姨离开后,慧颖轻盈地站起身来,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挥动玉手,示意她的贴身侍女不要跟随。慧颖款步走到李丽锦身前,朱唇轻启,对着李丽锦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李丽锦听到慧颖的话语,犹如听到圣旨一般,赶忙抬起头来,目光怯怯地望向慧颖。慧颖见李丽锦抬起头后,继续说道:“对,就这样看着我,以后你就要跟着我了。如果你现在后悔跟随我,我现在就向我娘亲说明,否则过了今天,你就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李丽锦听了慧颖这番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向慧颖说道:“照顾小主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怎敢有半分嫌弃小主之意,只求小主不要嫌弃我是农村丫头而将我驱逐。”慧颖听了李丽锦的话,微微一笑,对李丽锦说道:“抬起头来,总是低着头不累吗?”李丽锦听了慧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慧颖。慧颖见到李丽锦抬起头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以后就要像这样,你可是我的侍女,莫要随便低头,给我丢脸。”李丽锦赶忙回答慧颖,绝不会给她丢脸。慧颖听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后,就牵着李丽锦的手,带着她走到贴身侍女前,对着李丽锦介绍道:“你没来之前,她是我唯一的贴身婢女,你可以叫她莲兮姐姐。”李丽锦听完慧颖的介绍,如获至宝,对着莲兮说道:“还望莲兮姐姐以后多多照顾。”莲兮听后,温婉地对李丽锦说:“其实我也才照顾小主不久,以后我们两人相互照顾,共同为小主分忧。”慧颖见莲兮和李丽锦相互寒暄后,就示意李丽锦跟着她走到李玖面前。

慧颖刚要开口介绍李玖,李玖就抢先说道:“小主,还是我自己来吧。”慧颖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就同意了。见慧颖同意后,李玖就说道:“我只是小主临时找来的陪玩,如同那沧海一粟,只是个普通的士卒罢了。”由于李丽锦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玖身上,所以她并未看到慧颖的贴身侍女莲兮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慧颖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莲兮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生生地咽了下去。李丽锦听完李玖的介绍后,向李玖深深作揖,说道:“多谢。”李玖则回道:“这是你自己的运气。”,李丽锦和李玖都未曾料到考验竟是如此简单,李丽锦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慧颖的侍女。慧颖听完李玖和李丽锦的相互寒暄后,便继续让李玖陪着她与小熊嬉戏,莲兮和李丽锦则在一旁默默相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逐渐被夜幕笼罩,星星点点闪烁在黑暗的天空中。李玖与慧颖道别后,慧颖吩咐李丽锦送李玖出营帐。两人走出营帐,李玖看着李丽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忍不住问道:“你不是马夫的女儿吗,怎么会懂得这些礼仪呢?”李丽锦微笑着回答:“这都是曹姨在来小主营帐之前匆匆教给我的。”李丽锦的解释解开了李玖心中的疑惑,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自己的临时住处走去。然而,就在他刚走了几步时,李丽锦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她再次对李玖说道:“谢谢你。”李玖听到这句话,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去。他回到了临时住处,吃过晚饭后,又喂了熊仔。熊仔因为玩了一整天,已经疲惫不堪,早早地就睡去了。李玖开始四处寻找那些受伤的绝尘士兵,并与他们闲谈了一会儿。接着,他找到了李氏两兄弟,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李丽锦已被选为小主的侍女。听到这个消息,李氏两兄弟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激动地欢呼雀跃起来。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李玖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就在这时,宵禁声突然响起,整个营地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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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AM1V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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