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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康微微点头,这时我发现他眼光变得有些黯然,他看着手上的酒碗,叹了口气说:“十六岁初阵以来,我打了太多仗。我妻子看到我身上许多处伤痕,也常这样说。你们都说的对,战争是太残酷了。尤其是河越这场仗!我自己也对打仗越来越心生厌倦。希望以后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打就少打。”
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一碗酒,由衷地称然:“这跟我知道的你,果然是一样的。”
氏康饮了一口酒,又目光炯然地注视我,蹙眉道:“我一直想问,既然战场这么残酷,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正要拿“逃家”和“四处逛”之类的话来搪塞过去,却被他那双厉害的眼光盯得说不出口。于是,我不由自己地对他吐实:“其实我没想到要来这里的呀。莫名其妙就一下子撞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我拿他的酒喝了一口,辣。
我正在吐舌儿,听见他不解地问:“怎么个莫名其妙?”
我就借着那一口酒的酒意,坦白跟他说:“你相不相信其实我来自许多年后?那时你们善德寺互结亲家三巨头都早就没了……吓到了没?吓到就不说了。”
氏康先是愕然,随即摇头自笑,然后含笑注视着我,问道:“那时候的世道是什么样的?”
“乱!”我摇了摇脑袋,告诉他:“我那个时候跟你这个时候一样乱。或许更糟糕!”
氏康听了之后,目光中竟似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饮了一大口酒,蹙起眉头,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这倒没想到!”随即他似又自感好笑,转面瞧了瞧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很想听你说实话,却又希望刚才你是骗我的。这矛不矛盾?”
我摇摇头,伸出粉拳,张开手掌,说:“因为你想的未来在我那个时候没有实现。这枚钱还给你。”
他握住我的手,又使我捏回拳头,攥着那枚钱在手心。见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微微一笑,说:“送你了。你接着替我去想一个好的未来,替我去使它成真。”
这个温厚的男人,他不但是个好丈夫,还是个好父亲。氏康为人正直,作为父亲,他的苦口婆心使得一家众多孩子大体上团结和睦,这些孩子长大后没有人为了争夺权力而自相残杀,这在那个残酷的年代还是很少见的。当然,瑞溪院的功劳也很大。
氏康只有一点跟我那位被儿子放逐的老家翁一样,他也是左京大夫。后来我听说,他们两个还曾经互相干过仗。这倒没想到。幸好我没告诉他,那是我的老家翁。
他后来果然打仗越来越少了,甚至有两次被打到家门口包围起来。记得一次是被“越后之龙”欺上门去,包围了他,还在他家门口喝酒来着,放多少箭都没射着人。还有一次是被大膳大夫扛着“风林火山”的旗又打到他家去,大概那次之后氏康就病倒了,不久撒手人寰。他去世之时应该会感叹这个世界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