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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始于微渺,”灯火阑珊处,晃出一位缠裹宽松褐袍的黑须老叟,低语如咕哝般的说道,“宇宙中无数巨星最初不过一粒尘埃,而‘星环’与那些自然之物不一样,其可大可小,变化自如,从来不受时间与空间拘束。无法知道谁创造了它出来。亦与你手上那些超维之针或许来历差不多,并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当然也不属于我们那个世界,我观察了它很久,想看看有谁来找寻它,或许那便是它的主人,至少亦可能有关。不料来拿到它的却是你们这样儿的,委实使我大失所望。但又转念一想,你能拿它,那是因为手上那些超维之针发挥了力量。它们全都属于有超高智慧的生命,却又并非自然产生。识相就把诸如此类非自然生成之物交出来,让我探究造物之奥妙。毕竟大家都想知道,谁创造了我们?”
“吃饱了没事干,”向匡忍不住抬刀说道,“才想知道更多。你们识相就别再靠近,我这把戒斋刀可不是吃素的!”
有乐从旁伸扇拦住他,低言道:“你也须当心为妙,眼前这个似非真的罗马元老,难道你没留意到其手上并未扶杖?”信孝亦闻着茄子侧过脑袋悄谓:“先前见过那位老者扶有黑手杖,我怀疑这一个是冒充的。”
“聪明,”缠裹宽松褐袍的黑须老叟仰面翻眼,若有异瞳霎闪即过,嘴并不动,喉中却有声音咕哝道,“不过也要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你们根本走不掉……”
“那就试试看,”有乐抢先扬手,撒出一团气味扑呛的红粉,便在众皆咳避之际,突然拉我急跑。我边奔边咳,眼睛模糊的问道,“什么东西?”
“红椒粉,”有乐以扇遮脸,跑在前头说道,“我在天然和尚伙房里拿的,好在够辣。除了用于调味以外,兼具暗器的奇效。趁其发挥呛人作用,咱们赶快跑去撞墙……”
“为什么要撞墙?”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跟在后边插话道,“不如咱们跑回先前安东尼洗澡那里,从林间迷雾穿越去埃及……”
“再回那边,路途遥远。”蚊样家伙在前边招呼道,“还是从这里撞墙为好。”
明眸皓肤的小姑娘在旁问道:“为什么要去埃及那样远?”
“因为……”花白胡须家伙没等说完就奔过来,一头撞在墙上,懵转而跌,口中叫苦道,“唉呀,刚才呛出涕泪横流,我看不清路……”
缠裹宽松褐袍的黑须老叟从墙影里缓缓伸脸挨近,翻眼咕哝道:“现下看清楚了吗?”
我揉眼一瞅,蓦见那群躯影参杂错落之人披垂长发遮颜,立在墙边纷声窃笑。有乐顷为一惊,拉我欲避,黑须老叟从缠裹的宽松褐布里探手来揪,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的路就走到这儿了。”
我扬臂欲殛,不料手腕被扣在先,急动不得。低眼瞥见黑须老叟另一只手已从褐袍下悄攫腕脉,恒兴抽刀刚出半鞘,黑须老叟旁击一掌,将他打飞,掼撞墙边。有乐抬扇啧然道:“这是什么草台戏班,你的样子很像奥斯曼突厥那位宰相,别以为我看不出一脸粗糙的妆容……”
黑须老叟随手将他掴翻,抬袖拂面而过,变换成歪戴假发的慈祥老头模样,翻眼咕哝道:“那就再换个样子。”有乐爬起来说道:“粗劣的化妆,究竟掩盖不住一脸的晦气。哪有哲人西塞罗那样与生俱来的洒脱与惫懒之态……”没等说完又挨一掌掴开,再爬起来瞧,眼前突然换成了青面獠牙的凶相。有乐为之惊跳,畏避不迭的摇头道:“唉呀,见鬼了!”
我亦不免吃吓挣扎,恁奈抓攫难脱。向匡急挥一刀,抢欲斩手。那群躯影参杂错落之人披垂长发遮颜,不意簇拥上前,挤躯将他夹在中间,七手八脚,抓按纠缠之余,纷发阵阵窃笑。
眼见向匡急挣不出,反而越挤迫越紧促,憋得其脸扭曲走样,恒兴拔刀欲援,又挨一击而倒。蚊样家伙刚要来扶,亦遭褐袍一扫,随着劲风掠撞,掼落墙下。
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在我面前展现青面獠牙的凶相,使我一时吓得没敢瞧,转头瞧见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慌张跑开,却撞到一袭姿态窈窕的白衣影躯之上。白影扬袖撩荡,霎然之间,构勒谶象纵横交叠,分布四周,遍成结界。
“维斯塔贞女祭司长,”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似为微凛,顷即收去凶相,变若僵冷冷的蜡容。在幻谶结界构筑之间仰面咕哝道,“你偷学的星辰术奈我不何。但若罗马人发现你年少之时曾跟希腊女妖岛上避世隐居的那个老巫婆学艺,他们只怕容你不下。我知道你很多秘密,那对双胞胎给谁抱去养了?日后的南天尊、北天宗,这两个活宝贝跟我没有过节,因而我不想跟你过不去。毕竟我和你那些私生子将会有不约而同的敌忾之心……”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姿态窈窕的白衣祭司拉住明眸皓肤的小姑娘,随即转顾我和有乐那边,瞻然蔼言道。“死圣的同门在此露面,我这个结界拦不下它们多久,你们赶快跑!”
向匡在众躯挤迫中憋苦道:“怎么跑?”有乐掏出一包东西,没头没脑撒过来,一时红粉弥漫,众皆呛咳不已。那群躯影参杂错落之人在扑面的辣雾中乱成一团,接连有猫蹿来跳去。长利趁机把向匡拽离猫影纷涌之处,信孝颤着茄子边跑边说:“快溜,别让那些猫妖再追缠不休……”恒兴挥刀欲劈那堆挤在一块儿的猫,忽挨褐袍扫翻,掼撞墙角。
我正要乘机挣脱,反被扣拿更紧。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拽我欲行,忽似顷又一凛,转觑街角,有数匹大象走来,其间伴随一袭黑袍僧影,低送偈音,化若寒星点点,摧击耳颅。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翻瞳咕哝而退,顷似变色道:“你又来作梗,别忘了我们将来共同的敌人是谁……”
“将来的事情归将来,”象群之中有语传至,微哂道。“既乃‘仙宫’叛徒,看见我来这里,你还不赶快跑?”
“大家都是反叛者,”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拽着我不放,似自强抑偈音摧荡耳颅之苦,低沉地咕哝道,“同属叛逆,我为什么看见你,就急着要跑?”
“因为追杀我的那些家伙就要来了,”象群之间有语微喟道,“或许已在不远。”
信孝闻茄称奇:“他如何一边说话,还能一边发送万千偈音?”
“不论来的是所谓‘神使’还是‘鬼差’,”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不安地张望道,“既已降临,恐怕已然在罗马。拿不到这女子手上的针,谁也杀不掉他们对不对?”
“何必想着去杀他们?”象群之中僧影转觑道,“自顾逃脱,才最重要。我在‘搏浪沙’那边试过没杀掉,其属最弱的一个,却差点儿让我消失得连渣都没有。”
“最弱?那就是遇到‘鬼差’了。”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惊啧道,“连你都杀不掉‘鬼差’?我就更要赶紧拿到这女子手上的针……”
“你怎么拿?”象群之中传来一声叹息,“别说你根本拿不到手,就算让你碰一下。凭你我的本事,也没能力拿住。它只要不愿意,就会让你瞬间崩溃掉。”
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显得将信将疑,却又纳闷道:“凭这寻常女子,她怎能拿得住?”
“有些东西不是你和我就能弄明白的,”象群之中僧影悄临渐近的说道,“通判,你死在眼前了,何不放手?”
便趁那老叟一时神思不宁,姿影窈窕的白衣祭司随手抓猫,接连塞入麻袋拴系,添加封印,脸没抬的说道:“昨天我收到海岛飞来的渡鸦传讯,预言提及古神‘无视’已在某处复出,‘勿聆’之煞亦被激活,还说阎罗之殿要空……”缠裹宽松褐袍的异瞳老叟惊恼交加的咕哝道:“岛上那老妖婆诅咒我回不去?所以我更要拿到……”
其语未落,但听黑袍僧急声提醒道:“通判,小心你的手……”
我觉腕间异样,低眸瞥见有些东西微若游丝,爬上异瞳老叟掌背,窜臂往上,所经之处竟似绽裂朽烂。那老叟一惊之下,从游丝粘缠间骇然缩避不迭。我得以挣脱箍绊,向后退离之际,瞥见盘丝纷褪而回,旋即隐入腕下。我抬手察看,朱痕乍绽如展,倏又缩小难辨。
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抬看残臂,惊犹未消,难掩懊恼道:“都怪你们两个从旁岔扰不休,害我分心,以致遭其所乘……”一边喃喃咕哝,一边徐徐长出新手。没等其再来攫抓,我忙随信孝他们溜开。
那老叟似仍不甘,晃手欲揪,黑袍僧伸臂格挡,拂袖撩荡道:“你们快跑,以通判之能,我也拦不住他多久。”姿影窈窕的白衣祭司拈诀划谶加构法象森严之势,从旁说道:“再加上我反复布下的多重结界,暂时来看,猫一只跑不掉。”缠裹宽松褐袍的老叟恼哼道:“倘敢弄死我的猫儿,当心我去砸你的庙,再四处张贴海报让人知道你早已不是守身如玉……”黑袍僧啧然道:“大家都是出来跑,何必玩得这么绝?”
信孝颤拿茄子边跑边转面悄询:“那个究竟是不是前次在你们那边见过的和尚?”向匡不时回望,自亦困惑道:“像又不像,我觉得似是而非。”
长利憨问:“咱们是不是遇到了南天尊、北天宗这两个冤家兄弟的妈妈呀?”向匡愣眼道:“谁妈妈?”明眸皓肤的小姑娘跟在后边一路哽咽道:“我要回家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