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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孝颤着茄子不安道:“刚才我好像看见‘死圣’……”众人闻言皆悚,便连那只鸭子也耸头而望。
“那不可能,”光头圆脸胖子惴然挨近说道,“它是个木乃伊。据闻一直保持死亡的形态……”
有乐伸扇拍过脑袋,揉眼问道:“死亡之前呢?它不可能一生就死……”
“或许我们遇到了死亡之前的他,”信孝颤闻茄子猜忖道,“总之那个披罩破布之人一出现,就使我暗生莫名寒意。说不定其乃古老传说中‘死圣’的本尊……”
我抬看手腕,不见有物箍套上面,皓肤竟又恢复如初。我难免困惑道:“其似没有恶意,会不会对我另有所图?”
“当然有所图,”有乐以扇拍打道,“世间从无男人对美女和宝物不会另有所图。就算不是男人,也一样会见猎心喜……”
恒兴将我放到车内,陪着小心伺守在畔,点头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咎。你手上有好物,料必吸引更多苍蝇蚊蚋追缠。从此须要越发当心别人来抢……”有乐一扇把他拍开,上车坐到我旁边说道:“还有狂蜂浪蝶,亦不可不防。”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皱眉转觑道:“这小子很跩,他究竟是谁呀?”信孝闻茄告知:“他是我叔叔。最小那个……”恒兴捂脸悲呼道:“扇子打到我眼睛了,看不见路。可不可以扶我一起坐车?”有乐起身提脚踹之曰:“狂蜂烂蝶!”光头圆脸胖子在旁边朝恒兴吐口水道:“奶妈的儿子,也想坐车?”
向匡啧出一声,上前搀扶恒兴。蚊样家伙在前边催促道:“别耽搁,赶快离开这里再说!”我掏眼药水递给恒兴之时,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赶着车问道:“这是哪里呀?”小皮索捧盒转顾道:“感觉像是不妙的地方,赶紧走!”
浓眉大眼之人抱鸭张望道:“穿过这片幽暗的森林,前边想必已离塞浦路斯不远。你看那些贪腐之徒听闻我来出任总督,自知前景不妙,料已走投无路,竟纷纷上吊……”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惊疑道:“前边好多人上吊,这个地方看来很可怕。舅舅,不如咱们先找路子返回罗马……”
“此去就是黄泉路,”向匡抬刀朝坡下一指,从树丛间隙张望道,“你看那条滚滚浊流,漂荡许多死尸。”
有乐抢过信孝掏取的镜筒拉长一瞧,忙道:“转头!”我觉腕间搐疼,惑瞧而问:“转去哪边?”有乐伸手乱指,在车上急催道:“往那边走。”长利跑随车畔憨问:“刚才那里是何处,为何不可以去?”蚊样家伙在路边惴觑道:“贝尔格莱德围城。我来过这里,当下正闹瘟疫,最好别靠近!”
信孝颤拿茄子说道:“林外似有突厥兵追过来了,脸上不知长什么东西,瞅似烂疽。”
眼见影影绰绰,穿窜掩近,蚊样家伙甩手发出袖弩急狙,林间亦有弓箭回射。一矢飞插有乐之畔,他不禁惊慌挪避道:“赶快帮忙!”小皮索捧着盒子遮挡脑袋,在旁提醒道:“别给那些患病之人靠近,否则难免也要传染到咱们身上。”浓眉大眼之人将口中所含橄榄喷出,击在一名欺近车边的烂脸小卒眼角,其叫了声苦,却悍不肯退。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挥鞭扫打,反遭抓住鞭梢拉扯不放。另有一个烂面汉子急要攀爬上车,浓眉大眼之人恼踹道:“要抢车?”
恒兴和向匡各出一刀,砍翻两名烂脸卒子。有乐啧然道:“你们所拿的家生已然不干净,为免感染,赶快扔掉!”恒兴低哼道:“我这是宝刀,怎能随便扔掉?”向匡伸刀往树叶上来回抹拭道:“趁手兵刃还是别丢弃,擦擦洗洗还能用。好在树上露水多……”
“雨露均沾,谁不想?”有乐在车上摇扇说道,“然而鱼与熊掌,你不能都拿……”
林间有人吆喝:“拿住那个摇扇的小贼,献给易卜拉欣老爷,必有重赏!”有乐转头愕问:“有何恩怨?”林雾中穿掠一骑披甲彪悍,有个黑盔乘者沉脸说道:“易卜拉欣老爷吩咐,不许让他们溜出城外,已然包围水泄不通,怎么跑出来了?”有乐闻言纳闷道:“这又唱的哪一出?”长利憨问:“谁是易卜拉欣老爷呀?”信孝颤茄告知:“就是那个慈祥老者。前次咱们在圣宫陷落的黄昏跟他有过纠葛,不知谁把他眼睛搞坏了……”
蚊样家伙拨弄袖弩机括,退到树后紧张地惕顾着说道:“其乃奥斯曼帝国内廷重臣,眼下正撺唆年轻的突厥苏丹挟攻灭拜占廷之余威,进击东欧联军驻防的内河重镇,包围贝尔格莱德。匈牙利援兵先赶来苦战抵挡,加上各地民团里的匈族人很能打,双方一时相持不下,恶仗连场……”有乐不安道:“听着似是早年来自东方的匈奴人后裔跟大举入侵的突厥人在遥远的异邦打起来了,中原各族的历史真是延伸得很厉害!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易卜拉欣还对我念念不忘,竟视为老冤家,一不小心居然冤家路窄……”
光头圆脸胖子在车边小声说道:“不过其好像要玩完在此时此地。我穿越之时听说此役的结果是突厥苏丹几乎丧命,身边那班重臣大致团灭……”
“尤其是易卜拉欣为首的守旧派,”蚊样家伙点头称是,“除了纷纷战死于乱军之阵,最终还被清算殆尽。死里逃生的突厥苏丹从此转而倚重革新派,甚至获得条顿骑士的帮助。虽然他们之间也曾是敌人,不过条顿骑士的死敌是东欧各大封建领主这群顽固势力……”
小皮索似是想起什么事情,转面朝我抬盒一指,悄问:“她是不是被姦在这时候呀?”我听得恼闷道:“什么?”
蚊样家伙在树后挠嘴回想道:“我记得好多人都被姦过,不清楚其中有没有她……”有乐止扇不摇,长利他们纷纷不安道:“好多人?会不会包括我们在内……”
说话间林中越发箭矢纷至,恒兴和向匡应接不暇,次第叫苦道:“招架不住了,还不赶车快点走……”有乐顾不上藏头缩脑躲箭,亦蹦下来帮着推车,一迳催促道:“快把牛车推离这片泥泞之地,以免被捉去姦作一堆……”信孝颤茄称然:“对对,还是速离为妙。以免留在此处惨遭烂人所污,搞不好感染疾疫,最终烂成一团,场面须不好看。”
眼见一伙烂脸汉子从树丛里扑近,我慌忙扬手甩出盾谶幻荡,震殛数下,接连掼翻多人。有乐连呼带劲,见我一甩再甩,发出惊霆之击,摧树倒塌。有乐慌欲拽我退后,一个瓜皮小帽儿家伙快步奔至,抢先将我拉开,避离树砸之处,随即推我上车,自亦利索地攀在车边要入。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斜伸鞭杆推挡其躯,随即皱眉向我转瞧道:“先前还看到你在车上,何时下去了?”我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刚才因见你们又忙着推车,我就下去顺便到树后解个手。毕竟早已忍不住……”有乐转望道:“有这么快?我怎么没留意到……”瓜皮小帽儿家伙攀在车边接茬儿道:“也没多快,我在树后自始至终看着她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可以称得上临危不乱。”长利憨问:“你是谁呀?”
“说来话长,”瓜皮小帽儿家伙攀在车边唏嘘道,“先前我穿过那团迷雾,走到树后小便,竟邂逅了梦寐以求的女神,本以为女神只在‘广东会馆’的客途春梦里出现,等待我今后有为之日才露面。不料心中的女神就在我小便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惊喜的是,其亦在小便……”
“不要再提这些,”有乐悲呼道,“再不逃快些,等被烂人捉住,我们都要被姦。然后身体生疮溃烂,排便也艰难。既然又有意想不到的新人急匆匆跑来加入即将被姦的行列,等一下你要勇敢地挺身而出,纳个投名状,替大家挡枪,先扛过一阵再说。抗过最猛烈的攻势之后,若还没死掉,就再扛一轮……”
瓜皮小帽儿那厮攀在车边听得眼睛睁大,瞳孔收缩之际,小皮索捧着盒子奔在前边招唤道:“幸好不需要为此担心,树丛里有青光漾闪的迷雾,咱们赶紧跑过去!”长利他们纷声欢呼,推拥牛车急往。蚊样家伙边寻边问:“先前你从那边穿越过来吗?”瓜皮小帽儿那厮攀附车边指点道:“就在前方不远,本来我要赶去参加考试,不料人有三急,往路旁一拐就走到这边来了,不清楚究竟是哪儿?好在遇见了魂梦所系的女神,也算不幸中的幸事……”
浓眉大眼之人抱鸭郁闷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哪里。至于所谓女神,我另有看法。因为我正在失恋……”瓜皮小帽儿那厮攀在车边唏嘘道:“实不相瞒,我也经常失恋。让女人耍,属于家常便饭……”有乐伸扇拍头,问道:“树丛里出现分岔,究竟往哪边走才对路?”
蚊样家伙在树下招手道:“都穿过迷雾了没有?我可不想拐回去寻,搞不好又撞上突厥兵……”信孝闻着茄子转望道:“突厥兵先前被雷打散,好像没再追近。殿后掩护的向老二和恒兴他们也跑过来了,有没看见一积在哪里?”穿条纹衫的小孩儿从河边转望道:“水里有好多鱼,快过来看!”
恒兴上前将其拽回,皱眉说道:“一积,别在这里炸鱼。”浓眉大眼之人抱鸭称然:“还是赶路要紧。你看,塞浦路斯就在不远……”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驾车眺看道:“我看不像。舅舅,不如我们先回罗马,再重新起程。以免一再迷路……”
长利从碗里拿了个橄榄,放在嘴里刚含就苦起脸,吐回手心,憨问:“塞什么路斯在哪里呀?”
“无论在哪里,”小皮索捧盒提醒道,“总之前边不是。咱们别撞去了女妖岛,不幸皆遭毒手……”
信孝颤着茄问:“皆遭什么毒手?”有乐亦停扇不摇,随长利一起转脖聆听。小皮索给他们做了个难看的表情,捧盒摇头说道:“总之很糟糕,便连那只鸭子也不例外。”有乐和长利听得眼睛睁大,与瓜皮小帽儿那厮不约而同地瞳孔收缩。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慌忙驾车转辔道:“听起来很不妙,还是先回罗马为好……”浓眉大眼之人抱鸭说道:“我觉得前面就是塞浦路斯,只需要找艘船载咱们渡海,倘如没风没浪的话,很快就到地头……”信孝抬茄一指,忽似不安道:“你们后边的水里有东西。”
包括浓眉大眼之人在内,众皆惕然转望,却没看出有何异常。长利他们又纷移开目光,另瞧别处。有乐伸扇拍打信孝脑袋,瓜皮小帽儿那厮挨近我旁边低言道:“姑娘,我在罗浮山一带的寺庙里曾见有幅画像,所绘仕女与你神似,尤其是手上这副环儿,简直如出一辙。你家先辈以前是不是认识天然和尚呀?不然他那里怎么会有这般酷似形肖的绘像……”
我闻语省起,转头悄言:“我们是不是把天然和尚和他那只小猪也带丢不知在哪里了?”蚊样家伙愁眉不展的说道:“或还不至于真的弄丢了吧?不然他以后怎么还有机会回庙里画你的像留给后人观看,并因而吸引来了你的‘粉丝’……”光头圆脸胖子搡开瓜皮小帽儿那厮,挤过来说道:“我师兄那里也有只小猪很可爱,此前不知从哪里跑来,给他抱住不放……”瓜皮小帽儿那厮返身问道:“你乃何处的和尚,师兄是谁来着?”
光头圆脸胖子推搡道:“跟你无关。总而言之,你们别想招惹我师兄,不然谁也没好果子吃……”有乐伸扇拍打道:“你这家伙说话没一点儿谱。此前在苏拉那边,你居然说自己是蒙古后裔,我听得难免失笑……”蚊样家伙拨弄袖弩机括,闻言转觑道:“这胖子曾经穿越到后世,知些历代史事,因而信口胡诌,对吧?”光头圆脸胖子捂额挪避到我后边,叨咕道:“这里除了三个人以外,大家都属于蒙古人种,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