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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有那么几天,陈少玲没来上班。周芸很少过问护工的事情,这回特意向巩绒打听了一下。巩绒说好像是她的女儿生病了,就在咱们医院看呢。周芸“哦”了一声就忙别的去了。直到有一天早晨,当她踩着院子里卷缩而干枯的落叶走进医疗综合楼时,看到张大山把裹得紧紧的女儿抱在肩上往楼外走,后面跟着神情木然的陈少玲。她赶紧上前问孩子怎么了,这一下陈少玲的泪水像开了闸一样倾泻出来。原来,小玲前一阵子经常流鼻血、乏力,上几级楼梯就喘得不行,还老喊腿疼,一开始两口子没当回事,想是四岁的小女孩成天一个人关在出租房憋屈的(他们交不起幼儿园的学费,每天就是把小玲锁在家里,然后再各自去工作),后来孩子突然反复低烧,体温总在三十八度左右,吃了退烧药也没有用。到医院一验血,发现血色素及红细胞计数降低,血小板减少,白细胞增高,孩子立刻被转到血液科。行骨髓穿刺术并送检骨髓液涂片后,小玲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听说是“急淋”,周芸心头一沉,在儿童医院工作多年,虽然见过太多太多的疑难病症,但“急淋”依旧是凶险程度最高的儿童肿瘤之一,但她嘴上却安慰道:“少玲你别着急,你学过医,应该知道,咱们国家的儿童白血病治疗技术在全世界是首屈一指的,‘急淋’的五年无病生存率达到80%以上。咱们静下心来给孩子好好治病,小玲一定能够战胜病魔的。”
少玲还是哭个不停,旁边的张大山说话了,瓮声瓮气的:“我们没有钱……”
周芸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医院……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治疗,目前主要是采用以化疗为主的综合疗法,特别强调的一点就是充分给药,不仅早期要连续强烈化疗,病情稳定后还要交替使用多种药物长期治疗,持续完全缓解两年半甚至三年以上方可停药。而能不能坚持得下去,除了患儿和家长的信心,更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字。小玲是农村户口,虽说平州市的医保政策针对儿童“急淋”患者的报销政策是:新农合基金支付定额标准的70%,医疗救助基金支付定额标准的20%,也就是说,个人只需要自付定额标准的10%,但实际上,这个定额标准本身就定得低(“急淋”的定额只有8到10万)——保守估计,一个“急淋”儿童一年的用药开销至少在20万元以上,三年就是60万元——加上在实际治疗过程中,大量昂贵的、进口的化疗药物根本没有纳入医保,医保外付出的金额远远“超标”,导致这个听起来很美好的医保政策,对于绝大多数“急淋”患儿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
周芸看着趴在张大山肩膀上的小玲。小姑娘正闭着眼睡觉,瘦削的小脸因为发烧而泛着异样的红色,两瓣薄薄的鼻翼随着呼吸起伏得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会停止似的……
于是她说:“这样,你们回急诊,先把小玲放到‘蓝房子’去。”
陈少玲一愣:“可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