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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先前医生没诊断出来,可能跟你一样,以为孩子衣服上挂着的所有棉絮都是棉袄里的,所以没太关注。事实上,棉袄里的棉花是经过漂白的纯白色,而我发现的那几簇棉花是乳白色的,是生棉花。我又看孩子父母的衣服上也有几簇乳白色的棉花,所以随口问了一下他们的工作,原来他们是弹棉花的工人。棉花本身是一种过敏源,如果孩子长期生活在棉絮加工的环境里,非常容易引发过敏性肺泡炎,所以我才开了那张检查单。”
“你这不像个医生,倒像个福尔摩斯哩!”杨兵称赞道。
女孩应用激素治疗,并遵照周芸的嘱咐脱离了棉絮加工环境,两个月后症状消失,胸片显示肺部病变明显吸收,阴影消失,病彻底好了。
这件事在周芸看来,只是儿科医生日常工作中很普通很普通的一次,但在年轻的杨兵眼里,周芸从此笼罩上了一层光彩四溢、如梦如幻的光晕。很快他就对周芸展开了追求,而追求的方式很是奇葩。开春的时候,他从大凌山上摘了好多山花,编成一个花环,高高兴兴地送到急诊科(那时周芸已经调到那里),他的意思是周芸可以把花环戴在头顶,但事先也没量好尺寸,花环编的直径大了一点儿,怎么看都像个花圈,被急诊科主任直接扔出了窗户……这件事儿直到现在都是平州市儿童医院历史上最大的笑话之一,也使得“大傻杨”的绰号从此一炮打响。
接着,周芸把大傻杨约出来好好谈了一次。她告诉他,自己早就有恋人了,是在医学院读书时的同班同学,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呼吸科当医生,两个人很快就要结婚了。大傻杨很难过,但是随后又抛出一句傻话:“没事儿,你结你的,我等我的。”然后甩着长长的胳膊走了。那以后他既没有恋爱、结婚,也从来没有打扰过周芸的生活,就这么一直默默地“等”着,直到周芸结了婚,有了媛媛,直到周芸的丈夫……
此时此刻,周芸看着站在门口的大傻杨,看着他鬓角不知什么时候挂上的几缕白霜,还有曾经红润方正而今却蒙上一层苍色的面庞,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啊,我们都老了。嘴上却只是招呼道:“进来坐会儿吧!”
大傻杨进了屋,将肩膀上挎着的相机包和装有三脚架的便携包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还有一个专门装SD卡和读卡器的小手包(摄像记者因为拍摄量大,外出采访经常要备用多张SD卡,且为了分类方便,有专用的多层小手包用于分装),随手放在了茶几下面一层格子里,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一天忙得我晕头转向,过一会儿还要坐你们医院的车到新院区去,今晚的庆祝晚会还不知道要拍到几点呢……对了,我听说你被撤职了,怎么搞的?还是因为你反对把儿童医院彻底搬到新区?”
大傻杨面傻心不傻,有些事儿一眼就能看到底。
周芸点了点头:“还有‘蓝房子’。”
“‘蓝房子’只是个借口。蔡衡从体育系统进到卫生系统,本来很多人就不服气,你反对他的方案,他必须把你搞掉,杀一儆百,给自己立威。”大傻杨气愤地说,“现在哪儿哪儿都一样,飞黄腾达的净是些玩弄权术的家伙,埋头做事的人永远不得烟儿抽!”
周芸知道,大傻杨最近几年因为反对电视台领导动不动就封杀负面新闻报道的做法,被整得很厉害,一把年纪了连个副高职称都没评上,所以也是一肚子怨气,不禁安慰他道:“咱们这样的人,求个问心无愧就好。”
大傻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前两天高副院长带我去给旧楼拍些视频留存,到住院楼六层的时候,有一个备用病房说是你们急诊科可以调用的,你怎么不把‘蓝房子’里面的孩子挪到那里呢?”
“不大方便。”周芸觉得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解释了,“对了,刚才在留观病房,谢谢你帮我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