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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磊想了想,同意了。
鬣狗带着陈少玲走出房间,与周芸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两个女人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地碰撞了一下,彼此都心领神会。
陈少玲明明知道自己此一去前途叵测,但丈夫现在生死未卜,也真容不得她踟蹰,所以脚下生风一般,直往女更衣室去,但经过留观一病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往“蓝房子”的方向张望。因为隔着医用屏风的缘故,她看不见躺在病床上的小玲,想到万一丈夫和自己出了什么事,本来就重病在身的女儿便成了孤儿,顿时心如刀绞。
“快点儿走!”身后的鬣狗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恰好保洁员老张拿着笤帚和簸箕从里面走了出来,陈少玲叫了他一声,老张站定了望着她,陈少玲说:“老张,我想拜托你个事儿,我不在小玲身边的时候,你一定帮我多多照顾她……”说到这里,她不禁泪眼婆娑。
老张点了点头。
望着陈少玲进了女更衣室,周芸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诊室,在诊台后面坐下。她本想替胡来顺和李德洋接诊一些患者,却见那些“患者”恰好都是刚才被大楠分诊过来的那一批不良少年,一个个歪着肩膀、扭着屁股,排成两溜欹里歪斜的长队,在医生面前诉说着一些杜撰出来的症状:你是鼻子痒,他是嗓子疼,这个胃不适,那个肛门肿,而且为了显示另类,每个人给自己找的“病”都跟前面的人不一样。渐渐地,排在后面的人实在想不出自己得了什么病,便开始往下三路招呼,什么手淫过度、阴部疱疹、白带增多、刮宫不净……让周芸没想到的是,一向混不吝的胡来顺面对这伙儿流氓,态度却显得十分平和,明知道他们是装病,却按部就班、慢条斯理地给他们“诊治”,摆明了不想跟他们置气,希望早点儿把他们打发走了了事;反倒是懦弱的李德洋,神色阴沉,目光阴冷,双颊浮动着可怕的青色,好像一只被激怒并随时准备爆发的公羊。老实人发起狠来,往往比平常人更显狞厉,所以排在他那队看病的不良少年竟比胡来顺那队要老实些……
今晚,这群家伙突然来到急诊大厅,占用医疗资源,寻衅制造混乱,很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但他们的目的究竟何在?周芸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已经精疲力竭,实在不想横生枝节,便拿起保温杯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那里设有一个公共饮水池,她从傍晚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又因为失血的缘故,嗓子里干得火辣辣的疼。
她刚刚打了一杯水,转身差点儿与一个从男厕所出来的人撞上,那人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走,胳肢窝里夹着个包,手还在裆部拉着裤子拉链,一见周芸吃了一惊:“周主任……你还在啊?”
周芸一看原来是赵跃利,想起下午临别时他的那句“反正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大概那时他就已经得到自己将被罢官的风声,所以才有此一问,不禁冷笑一声:“看样子,你这是劫走了我们科的X光机,然后凯旋了?”
赵跃利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把X光机放到新院区,我就回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慌慌张张地溜掉了。
周芸一面用保温杯焐着双手,一面啜着杯子里的水,慢慢地走到医疗综合楼的门口向外望去,远处的停车场上,下午“劫”走X光机的那辆轻型卡车上,现在已经不见X光机孤零零兀立的身影……
不对。
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胸片上一缕烟雾状的阴影,笼上了她的心头。就在刚刚,一个行为,一句话,一个景象,让她突生疑窦。她凝神静气地思索着,就在即将捕捉到那股在思绪中飘来荡去、若隐若现的线头时,脖子后面骤然袭来的一股寒气,让她中断了思考。
她扭过头,看到了雷磊那张在无比的愤怒之下强作镇定,因而僵硬得好像用刮皮器擦过的脸孔。
周芸知道他所为何事,因此静静地等着他说话。等了很久,等来了雷磊这么一句:“周主任,您好像忘了告诉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女更衣室,其实还有一个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