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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子医闹呼啦啦围了过来,死者的奶奶别看腿短脚小,步子倒是捯腾得比谁都快。黎炎得意扬扬地说:“这位大夫说了,把咱家闺女治死的那个女医生也出车祸死了,现在把官司打到天上去,咱们也是个‘赢’字了!”
李德洋一下子知道自己闯大祸了:这是因为,按照我国法律的相关规定,司法机关在处理因医疗纠纷引起的诉讼时,遵循的是“举证倒置”原则。
一般来说,在绝大部分民事诉讼中,采取的是“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说白了就是由原告提供被告负有民事责任的证据,而“举证倒置”则相反,是在原告提起诉讼后,由被告一方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不存在过错。之所以在医疗纠纷的处理中采取“举证倒置”的原则,主要是考虑到医患双方在对信息、技术和证据的掌握上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等:我国绝大部分患者不具备基本的医学知识,在诊疗过程中又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他们的检查、化验、病程记录虽然自己和医疗机构都有留存,但一来普通患者连化验单都看不懂,二来医疗机构收集和掌握得要系统和全面得多,所以“举证倒置”相对更加公正和合理。
问题在于,现在霍青死了。
诊疗工作,虽说有各种检化验设备的协助,但说到底还是由具体的医生来操作和执行,所以一旦发生医疗纠纷,“被告”固然是医疗机构,但在举证过程中,主治医师的证词也至关重要。霍青一死,等于“死无对证”。医院哪怕浑身是嘴,也不可能说清楚当时她具体口述了哪些医嘱,这样一旦打起官司,法院习惯上倾向于弱势的患者一方,医院几乎是必输无疑。倘若按照周芸的应对方案,一切都冷处理,拖到明天,跟院办和医务处商量之后再决定怎么应对,黎炎一伙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但现在,他们可是胜券在握了!
惊惶之中,李德洋想脚底抹油——开溜,可是为时已晚,转瞬间医闹们已经将他裹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他打算怎么赔偿。这时周芸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帮他解围,结果也被这伙人围住。等周芸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只能打官腔,说明天再解决。
黎炎岂是好糊弄的:“你就说赔我们多少钱,然后写个字据,签字画押,就算完事儿,不然指定是不能放你走!”
李德洋也是怒火中烧,指着他骂道:“张口闭口钱钱钱,你们就是群医闹!”
黎炎一听这话,一把拽过死者的奶奶:“她的孙女被你们活活给治死了,一条人命啊,你居然敢说她是医闹?!”
那老太太嗷嗷干号了两声,李德洋怒不可遏,瞪着眼睛斥责她道:“你少跟这儿装哭卖惨的!当初我们不让你孙女出院,是你哭着喊着把孩子带走的!反正孩子患有脑瘫,女孩的命又不值钱,正好死了给你们家减负,你还能从医院讹一笔钱——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把戏?!”
这个“底”一拆,等于当众活剥老太太的面皮。她气急败坏,疯了一样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杂种操的白狼!”接下来是一串更加污秽不堪的谩骂,每个字都是打码都遮不住的脏,直骂得嘴角起了一堆白沫,还不停口。她一边骂一边跳着脚,四肢机械地挣拧着,活像在尬舞一般。李德洋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年纪的无赖,不禁瞠目结舌。老太太骂得起劲,突然一头朝他撞了过来,李德洋一闪,老太太从他腰间擦过,撞到了他后面的一个医闹的身上,被反弹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瞬间切换成了号哭模式:“医生打人啊!医生打人啊!害死我孙女又要打死我,一尸两命啊!”
“一尸两命”这个词用得甚是不妥,以至于有些医闹偷偷笑了起来。
黎炎却不想再胡闹下去,逼着周芸写字据,周芸不写,他就跟其他医闹一起往她身上拥,甚至做出一些下流的动作,气得周芸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雷磊朝鬣狗使了个眼色,鬣狗会意,上前照着黎炎的肚子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道极大,竟把黎炎倒着踹飞了三四米远,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惨叫个不停,其他医闹吓坏了,都闪到一旁,就连那个坐地号哭的老太太也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