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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去告诉他们。”于七七攥住于休休的衣服,一边哭一边吼:“你去告诉他们,我的爸爸是去打怪兽了,我的爸爸不是坏人,是拯救世界的超人。”
于休休沉默了许久,“我们转学。”
于七七还在哭,“我不要,我要和小朋友一起玩。”
小姑娘今天很激动,哭得小身子都抖了起来,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当妈的心都碎了。于休休咬咬牙,安慰她,“别哭了,于七七,咱们自己建一所幼儿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不好。那我就没有小伙伴了。”小姑娘抽泣着越哭越狠,嗓子都哭哑了。
“不会。你可以邀请你喜欢的小伙伴,跟你一起玩。不喜欢的小伙伴,咱们就不用理他。”
“妈妈……”于七七抽泣着,突然嘶心说:“我是不是除了钱,一无所有了?”
“噗”于休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谁说的?我们于七七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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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于大壮回来,听说宝贝在幼儿园被欺负了,非要去找小明的家长讨个说法,那臭脾气发作起来,一炸一炸的,仿佛怀里揣了个火药桶。苗芮好说歹说劝住他,劝他别去丢人。于大壮重重叹了口气,总算听了媳妇儿的话,结果,苗芮晚上捂在被窝里,又抱着于大壮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小孩子的事,一般会被大人当成是小事。
可是,于七七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这件事传到了钟霖的耳朵里,他气得暴跳如雷,还真的把那个幼儿园收购了。
于七七五岁生日那天,钟霖还特地送来了霍仲南托他带来的礼物。如于七七每年的生辰一样,堆积如山的礼物羡煞了旁人,于七七在万众瞩目中,是全场最漂亮的小公主。可是,今天的小公主并不开心,她在等爸爸,在人群里来来去去找了很久,最后失望地坐在地上拆礼物,但她很乖,再没有像那天一样哭闹。
钟霖看得心里难受。
老板家的孩子被欺负了,就像谁剜了他的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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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于休休收到一封由A国辗转而来的信件。
手写的信件,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张洁白的信纸上,男人字迹遒劲有力,凌厉如刀,一看就是有书法功底的人。
休休:
分别五年又五个月了,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在我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想我。我也知道本不该写信影响你的心情。但我最近,时常做梦。梦里的你,面孔渐渐模糊,我越来越看不清楚。每当我想伸手拥抱你,你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多年前那个雨夜的噩梦一样,我看不清你,也抓不住你。很奇妙对不对?我一直在想,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休休,我们都必须承认,隔着的我们的不是监狱,而是时光。在这漫长的光阴里,我不知道我的女人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生病,我不知道我的女儿长得像不像我,爱不爱哭,爱不爱笑,我无法陪伴女儿长大,无法实现我与你相守的承诺。
我是个失败的男人。
当我的女儿受人欺负而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恨不得……恨不得你从未遇见过我。那样你还是快乐自在的于休休,不用背负这么多的艰难与苦处。
我有时候会欺骗自己,对自己说,这全是上天为我们安排的缘分,是我和你的缘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这般相遇,相爱,相离,相聚。可是近来我愈发说不服自己了。因为你的苦,是我带给你的,女儿的委屈,也是她无能的父亲带给她的。而你们母女,本不该受这些。
休休,五年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为此痛苦难当。
所以,五年后的今天,我又要遭你厌弃一回了。
如果有遇到合适的男人,你一定要考虑。女人最好的年纪,不要委屈自己。
休休,对不起。我一直自私地想要珍藏你,哪怕是在梦里,我也想要握住你的手不放开。可是,每次我都握不住,握不住。
我想,是我太贪婪。我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你。
十年太漫长,你的五年枯守已让我心疼至此,还有五年,你如何坚持?
休休,多少相爱的男女,都已散落天涯,我们或许也不该例外。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做过那个梦,也没有去大禹,没有遇见你,我和你的命运,是不是都会不同?
于休休看着这封信,眼中洪水滔天。
一个人坐了许久,于七七的叫声唤醒了她。
“宝贝,妈妈在这里。”于休休把信纸收起来,锁入抽屉。
孩子已经识字,不能让她看见。
于休休淡定地陪于七七玩,直到把她哄睡,她才直起身给钟霖打了一个电话。
“告诉他,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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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
申城机场高速上,一辆车疾驰而去。
后座上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墨镜,面色苍白,双唇紧抿,看不清眉目,仍能从轮廓上看出这是一个俊美的男人。
钟霖坐在副驾,一直在和他说话。
说近六年来申城的变化,哪里又建了高速,哪里又开通了高铁,地铁延伸到了哪里,哪里又新建了大厦,还说到浮城国际社区高昂的房价——
男人一直沉默。
钟霖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说到浮城,就提到和小鱼一起为浮城做整体装修设计的霍戈。
他说,霍戈娶了丁曲枫,可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听说是要丁克,钟霖笑着说,他俩无论走到哪里,简直就像是两兄弟,亲的。情侣装也能穿出兄弟装的样子,霍戈常在外面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座森林,太亏了。好笑的是,丁曲枫从不生气,甚至觉得他所得极对,毕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片蓝天,也很亏。
大家都打趣他们,合同婚姻。
可是爱与不爱,除了他们自己,谁又知道呢?
他又说,于休休的那个大师兄也结婚了,找了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他去参加了婚礼,在婚礼上,魏骁龙喝了很多酒,抱着于大壮哭得很伤心。有人说,新娘子的眉眼和于休休有几分相像,倒不是长得像,而是像于休休一样爱笑,漂亮,有一双单纯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还真有几分那味道。
他还说,卫思良母女俩过得很惨,她那个嗜赌的父亲被人打伤住院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卫思良不得不出去找工作,在一个酒吧里做女招待,听说唐绪宁偷偷接济过她几次,但是次数多了,看她并不想跳出火坑,后来他也就淡了……
钟霖谈兴正浓,后座的男人不耐烦了。
“还要多久?”
钟霖愣了愣,赔笑说,“快了快了。”
男人不停看腕表,“再开快一点。”
钟霖迟疑一下,看了看汽车表盘,“老板,就算再快……于休休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啊?”
车厢突然就安静了。
后座上的男人,正是减刑归来的霍仲南。
这句话如一记狠狠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瞬间失神。
钟霖知道自己的话捅马蜂窝了,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叹了口气,“当初你就不该写那封信,你不写,她哪里会嫁给别人呢?男人啦,有时候不能假装大度。明明不愿意那样,何苦为难自己?这不,闹大发了。”
“我让你开快点。”
冷冰冰的语气,像来自西伯利亚的飓风,刮得钟霖耳膜生痛。
“是。”
他不再多话,吩咐司机加快速度赶去酒店,又回头,关切地看着老板冷鸷的脸。
“霍先生,你也别太难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了。至少,于休休把孩子养得很好。就说这个,她也很了不起了,等了你五年,这……”
霍仲南蹙了蹙眉:“我让你讲话了?”
钟霖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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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于休休昨晚睡不着,早上四点半就起床了。
苗芮说那个时辰是吉时,她必须在那个时候起来梳洗,做妆发。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婚礼流程他们已经尽量简化了,可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于大壮和苗芮很看重,毕竟是于家第一次办喜事,怎么也不能寒酸,招人笑话。所以,暴发户家的“一切从简”,也是艳羡旁人。
谢米乐、韩惠、肖乐、丁曲枫几个朋友早早就过来了,在于休休旁边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帮忙。赵澈和于七七则在她们中间跑来跑去,玩得极好。赵澈比较斯文,于七七很勇猛,两个孩子组成了一个神奇的组合,于休休笑称“七澈组合”。
丁曲枫眼热这两个小孩儿
“能不能把孩子借我玩几天?”
“想要啊,自己生去呗。”
“生个屁,男人不中用,我一个人怎么生?”
“噗”于休休婚前的紧张,被丁曲枫一句话化解了,她好奇地问,“不是吧,霍戈看着不像是不中用的人呀?”
丁曲枫眉眼松开,戳她脑袋,“逗你玩的,真信了?”
“哎呀,我的妆花了。别闹别闹。”于休休摁了摁头发,嗔怪地瞪她一眼,又打听,“那你们咋不要小孩儿?真想丁克呀?”
丁曲枫皱了皱眉头,摸肚子,沉默片刻,笑叹着说:“是我的问题,排.卵功能障碍,不容易受.孕。老霍怕我招人家冷眼和闲话,就对外说我们丁克了。”
这个倒是没有想到,霍戈居然是这么疼媳妇儿的男人?
于休休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有个熟悉的医生,听说看这个很不错,要不要介绍给你?”
“行啊。”丁曲枫笑了笑,态度随意,看得出来她已经看过很多医生,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抱太大的信心,“这事你们别往外说啊,回头老霍又要怪我大嘴巴。”
“这种事,我们往哪儿说去。”谢米乐搂了搂她的胳膊,安慰说:“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你要放宽心,配合治疗,早晚会有的。”
“嗯。”丁曲枫点点头,看了谢米乐一眼,眼底浮上了笑,“我虽然没有孩子,至少锁定了老公。你呢?什么时候才肯原谅钟总?”
谢米乐轻咳一下,“今天是休休大喜的日子,咱们不提我的事儿。”
“啐。又来了。谢米乐就数你最滑头,怪不得滑头的钟霖都吃不住你。”
几个姐妹一打趣,于休休的紧张和不安都没了,不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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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酒店门口,霍仲南却没有了下车的勇气。
大门口妆点一新,如同一个粉色的海洋,散发着鲜花的香味儿,梦幻般美好,令人心碎。
“霍先生……”钟霖看着他,示意到了。
霍仲南许久未动,一直凝视着那门。
“我们走吧。”他突然闭上眼睛,声音里夹杂着难以形容的痛苦,“我穿成这样,像是来砸人场子的。”
“这……难道你不是来砸场子的?”钟霖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霍仲南皱起眉,苦笑说:“你看我,敢吗?”
“这也没什么敢不敢的……既然回来了,跟于休休说清楚也是好的。走吧走吧,下车。霍先生,我跟你说,这事我最有经验了,有时候啊,咱们就得主动一点……”
霍仲南捏着手机,不言不语,脑门上青筋都憋出来了,看得钟霖十分着急,“霍先生,再晚,就来不及了。你要考虑清楚啊?走,还是留?”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错过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再错过?
霍仲南突然睁开眼,冷沉的黑眸里划过一抹坚决的光芒,像是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他推开车门,理了理衣服,挺直脊背走向那道彩虹般的鲜花扛门,速度快得钟霖都紧张了一下,心里直喊“要出事”,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小孩子从里面笑闹着冲出来,差点撞到霍仲南身上。
小男孩穿着小西服,英挺帅气。
小女孩穿着洁白的公主裙,美丽乖巧。
他俩都配着礼花,看得出来是今天婚礼的花童。
霍仲南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于七七。
他的双腿迈不动了,站在那里看着于七七徜徉在阳光里的笑容,就像入了魔一样,傻了,呆了。
“叔叔。”于七七发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不过,看到他旁边笑呵呵的钟霖,又放松了警惕,“你也是来参加我妈妈婚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