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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鱼却心内难静,她委实没想到简是之那般尊贵清高之人,会为了自己这样做,而且未带有丝毫迟疑不决。
臣子卧榻,君主枕地,这是怎样的道理。
她侧身静卧,借着些微光亮垂目看向他,能瞧见他被昏黄灯火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清晰明朗,面色平淡安稳,江稚鱼就这般瞧着,一时失了心魂。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听闻宫人们私下称赞齐王殿下的容貌时,她都是默然不语,不置可否,她虽也承认他生得一副极好皮相,可却总是觉得,同样相似的面容,简明之看起来便是清风朗月,盛世贤君的姿态,而他眉目之间却总是透出些不靠谱。
可现下她瞧着他,见外间交错光影映在他的脸侧,她瞬间没来由得生出一股难名情愫,但见他一眼,竟似胜过凡尘千千万,只愿捎上浊酒与长剑,于风月江湖场上,描摹他眉间春山。
“看够了吗?”简是之似是感受到了那隐于幽暗之中的灼灼目光,也并未张开眼,只淡淡吐出一句。
这忽然而起的一道声音立时打破了江稚鱼的神思,她蓦然回神,反应过来时,不自禁脸色绯红。
“王爷,您……冷吗?”她脱口而出这一句话,为打破这若有似无的尴尬氛围。
不过言辞中的关切却是真真切切的,此地虽不似上京般寒冷,但此刻入了夜,加之他又宿在地上,定是有寒气往身体内钻的。
“不冷。”他温声答她。
江稚鱼仍旧怔怔然望着他,似是借着屋内晦暗的缘故,便多了些有恃无恐,并没有立即从简是之的身上移开目光。
可也不知怎的,简是之明明紧闭着眼,可就是明确地知道那榻上之人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便出声道:“你若是再看,本王可就上榻去抱着你睡了……”
江稚鱼被他出言一逗弄,耳尖瞬时都红了,即刻老老实实收回目光,乖乖躺好。
“盖好被子。”他又柔声接道。
江稚鱼当即听命,三两下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连手指头都没有露出来,似是生怕他真的上榻来抱着自己……
窗外光影渐渐落下,屋内也陷入了无边寂静,最后一丝微光落幕的时刻,简是之微微勾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翌日东方天幕将将露出青灰之色时,江稚鱼便起了身,悄悄伸了个懒腰,昨夜确是她自皇宫出来后睡的最好的一晚了。
她穿好鞋靴下榻,却见简是之已不在了屋内。
江稚鱼下楼,于一层正厅中寻到了他,他此刻正在桌案前悠闲地享受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