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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及此处,那僧人终是扬起了头,目光淡淡地落在江稚鱼身上,话音依旧平淡如水:“贫僧不知能否解贵人心结,但或可令贵人暂且心安几许,不过这其中的真假,贵人信或不信,听或不听,全凭贵人自己决断。”
听他说得这些话后,江稚鱼好似被猛然点破了心思,犹豫了一瞬后便令淡竹去殿外守着,而自己走至那僧人对面坐下。
僧人将竹筒递给江稚鱼,江稚鱼正蹙额不知如何道出自己心中忧思,却听那僧人道:“贵人无需多言,只摇出那竹签便可。”
江稚鱼松出一口气,依着他的话摇晃起手中竹筒,同时在心中默念冯知棠的名字,不多时,一根竹签便晃落出来,孤孤砸落在案上。
那僧人将竹签拾起,念出了上面黑笔描出的一行字。
彩云易散琉璃脆。
听得这几个字时,江稚鱼心中猛地一震,望着僧人的瞳仁不由缩了缩,语出自白居易的诗,其中的破碎凄冷令她顿感无限心慌。
“此为何意?”她怔怔瞧着僧人问道,话音里不免带了细碎的颤抖。
僧人垂目盯着手中竹签又看了看,半晌后开口道:“生若彩云琉璃,易散易碎,初时美好华丽,终归残败荒凉。”
起初虽是半信半疑,但知晓竟是此般解签后,江稚鱼实在心慌不已,又急着接问道:“可否请禅师说得再详尽些?何谓初时美好,终归残败?”
那僧人不比江稚鱼,脸上未有丝毫情绪变化,只默默将竹签收整好,道了一句:“贫僧仅能言及此处,再无其他。”
江稚鱼顿时卸了力,有些颓唐地瘫坐下,脑中一遍遍回想他方才的话,却终是思忖不出什么,过了些许时候,才又开口:“我还想再求一签。”
那僧人便又将竹筒递给她,与刚才同样的一番动作,只是这次,她心中念的,是简是之的名字。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这是简是之的签。
江稚鱼眼眸沉了沉,此语也并非什么好意头。
“禅师,此签何解?”她又问道。
那僧人轻拂了拂衣袖,答道:“少时春衫薄,风流自逍遥,却道是,往日不可追,终究黄粱梦一场。”
江稚鱼心中乱扰不定,想再问询些什么,那僧人却是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淡淡道:“贵人无需忧心至此,今日解签权当是一消遣,人各有命,命有定数,亦有万般不定,贵人所求的心安,不在神佛,更不在贫僧,只在贵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