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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要逼迫自己更快些,因为太医说他最后的期限是不到一年。
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这是件好事,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他好有足够的时间来与那些他爱的人道别。
江稚鱼却没他那般坦然,她不知已哭晕过多少次,才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
两个相爱之人,生生分别十一年,团聚不过几月,却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相守。
命运本将他压下谷底,却又将他抛起,而到了最后,却终究没有怜悯他。
那种失而复得又失去的感觉,直欲将人生生逼疯。
转眼到了年节,大年初一的清晨,扑簌簌落了一地的雪。
简是之好容易歇了歇,便随江稚鱼一同出来赏雪。
他们一路从正阳宫往齐王宫走去,今日宫人们都得了假,大清早的并无人出来,周遭便安静下来,只听得落雪的声音与脚踩雪地的咯吱声。
瞧见齐王宫匾额的一刻,两人心底都是一阵触动。
半生已过,将至不惑之年,如今再抬眼望见王宫门前的那条小路,不由得便想起许多许多年前,纨绔桀骜的齐王殿下与女扮男装的小江大人。
犹记得那时他在老师那挨了打,正是在这条路上遇着了她,便出手拉住她,硬要她去为他涂药。
只是白驹过隙,过往种种,却都好似昨日才发生一般,叫人忘不掉、舍不得。
简是之牵着她的手,又往宫门走去,这雪落得愈发大了,宫门处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简是之慢慢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雪握在掌心里,低低念着:“瑞雪兆丰年,今年该会有个好收成。”
江稚鱼在他身后几步远处静静看着,一下就酸了鼻尖,转过头对淡竹道:“今日天寒,陛下穿的少,你去取件狐氅来。”
简是之揉搓着手心里的雪,仍旧背对着江稚鱼,道:“这十一年,多亏有你,你将婕儿和程儿养的很好,程儿是做君王的苗子,大梁后继有人,我也便能安心合上眼了。”
江稚鱼静静听着,只瞧见他的背影沧桑又颓唐,一阵风吹过,他身子便不受控地轻轻颤了颤,就好似他掌心里的雪花,轻轻一触碰,便立即融化了。
而她在他身后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淡竹拿着狐氅急急忙忙跑过来,便见江稚鱼满面的泪痕,连忙道:“娘娘,年节时可是不好哭的,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