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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雾团团围住狼月崖崖顶之时,只听得一阵阴森的笑声在雾里倏忽来去,如鬼魅一般不可捉摸。两人逐渐被这看来瑰丽的雾气围住,在涤生背后慢慢升起一团,雾里藏着一个魔人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伸出一个干枯如朽枝的巨爪向涤生攫去。将及后脑之时,涤生感到脑后阴风吹起,不假思索在空中翻起,将手中玉笛往身后一击,只在那枯爪上击打出无数火星。雪神发现魔人动静,扑去前爪如电,在空中划过十道银光,那魔人迅速没入雾中。
红雾翻涌,已全然不可见其他景物,两人一狼在雾中屏息以待,不知魔人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若离戒备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块阎龙木令从未用过,如今当此大敌,如再不将浑身解数使出,命必难保。当下便纵向那假石之上,将一块木令往石上一拍。那回风草身躯一震,将双手似的两片长叶垂在石上。只见从它身下起,整块灰白的巨石慢慢被染为碧绿色,直至整块巨石都被染透之后,那些空穴之中又晃晃飘出绿色的烟气,化作十数条三尺来长的绿龙,张牙舞爪向那红雾而去。
只闻魔人笑声轻响不定在雾中到处移动,那十数绿龙也紧追不放,所过之处,红雾竟被绿龙扫开,越来越薄,看似要被这绿龙驱散一般。却见魔人在越来越薄的雾中终于藏不住身,现出干瘪如麻袋般的身躯,而面上一红一白,和前几日那童子一般无二的一张阴阳面。魔人在空中一转,那六七道残月的重影突然一一横下,如飞镰一般旋转而来。十余条紧跟在魔人身后的绿龙首先被这旋转着的月牙斩断,然后又发出极响的呼啸声继续飞来。雪神跳在空中双爪挥处,击落两道月牙,掉下的月牙竟将断崖也切断了一截。
若离见其状危急,无暇多思,抖开手中剑,化作两道金光,连同本体三道金光,一起向那月牙飞去。空中金铁交鸣之声不断,三道剑光同三道月牙同时断裂落下,但仍有两道月牙向着涤生而去。涤生连连后退,顺势躺倒,两道月牙立即擦过头顶直扎入土中。涤生只感头顶微凉,已被削断了一把头发。
那魔人更不放松,两个手臂从空中伸长了数十丈,竟自伸过抓住扎在土中的月牙,要拔出继续往两人砍去。若离此刻手上已无兵刃,唯有用手一指,令雪神扑去在魔人长手上咬了一口。魔人吃疼,放开了其中一道月牙,但另一手依然挥起月牙,横向斩来。涤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冲去拔起那地上的月牙,便奋力迎去,只听得如钟鸣一般响过一声,涤生双臂巨震几欲断去,但手中月牙却生生将魔人手中月牙斩出一道口子,余势未消,两道月牙连着魔人断开的一条臂膀,竟遥遥飞去。
魔人万没料到涤生一凡人,竟有如此大力,丢了一条手臂疼极也怒极。只见他另一手在自己胸上连点,断臂处喷出无数血沫,但却在空中如泡沫一般浮了起来,逐渐将空中那一轮残月补满,变作了一轮血色的圆月,一亮一暗的有如一颗心脏。
“九阴血煞!”若离失色道。涤生自不知这一名称,而若离曾听其母说过,这乃是奇门中极为凶狠的功法,借天地至阴,以月光为媒,将化血煞气渗入对敌者身内,搜魂索魄,直至化为一滩脓血为止。这崖上四面空旷,且月光如影随形,又如何来得及闪避,不由心内一酸,救母亲既已无望,还要多拖累一个人,与自己一同丧生。
若离正瞑目待死之际,却不意听得耳中一阵笛声,那如血月光带来的压抑之感全然消失不见。睁眼看时,涤生手中的玉笛无故自行升起,乐音绵延,化作丝丝绿气,直向空中血月飘去。再看巨石之上,那回风草双手一般的叶条缠举在面前,就如同人结了一个手印。绿气越浓,月光越淡,但回风草身上也开始枯黄了起来。到得最后,空中红月被绿气笼罩,如入网林鸟般挣扎几下,红光便即散去,恢复为清朗夜空中的一轮残月,魔人不知去向。
玉笛如失去控制又从空中落到涤生手里,再看回风草,已经全身枯黑死去,残瓣吹散,再也回天无力。
若离抱着回风草残枝大哭,一则多日心血终于成空,救母希望依然渺茫;二则这回风草是天地之间通灵之物,这几日受涤生与若离呵护,竟也如人般心生感激,最后耗尽自己生命,救了几人。
涤生这七八晚对着回风草吹笛,早已将之当作又一伙伴,心下亦甚为难过,雪神也自去石上轻舔回风草,朝天哀啸。
涤生向若离道:“若离你莫要太伤心,难道世间只有这一种宝物可以救你妈妈?。”
若离垂泪道:“有是有的,只是要找到都艰难无比。这回风草我寻了好久,又守了将近一个月,没想到还是……”
涤生见若离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豪气顿生,随口道:“我陪若离去找就是!”刚道完,却又想起家中尚有慈母,又如何肯放自己远行。
若离听涤生此言,心念一动,稍抑悲痛。想了想道:“你也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那阴阳童子除了有借月亮纯阴发动‘九阴血煞’的功力之外,听说日出后,新阳的至阳也能使他发动一种功法,所发处山崩石裂,方圆数里之内人畜皆不得生。离日出还有一个时辰,你不赶快随我逃去,也来不及了。”
涤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家中母亲正在熟睡,如这妖人真有偌大妖力,妈妈怎能幸免,便急要回家中救出母亲,若离先要涤生尽快一起逃走,以免玉石俱焚,但终是见涤生也是一片爱母之心,便约好在这一条江上游的犀望谷回合。若离与雪神先往犀望谷飞去,而涤生则迅速纵到对崖,直往家中跑去。
尚未到村中,却已见到一团火光,青烟袅袅,一片人声嘈杂。
涤生伏在一棵树上望去,却见村中男女老少被几十名铁丹国服色的兵卒围着,多处屋子已被焚烧。当先两个铁丹兵押着一个满面血污的汉子,似乎正让他在辨认村中什么人。一个少妇哭喊着扑上去,却被另一士官模样的人推倒。那摔倒在地上的少妇正是桃影,而被那两个铁丹兵压着的汉子,不是涤生父亲秦聪还能是谁?
涤生大惊,万没有料到父亲在这个时候却以这种方式回到村中。秦聪犯了何罪全然不晓,但看样子那铁丹士官只是要带着他到他们村中来找一个人。涤生多日炼气化元,已有一身御气的轻身功夫,但既不会拳脚,也不会其他法术,又如何能救出父亲?眼见东方天空已隐隐透出一线亮光,太阳即刻就要升起,心内焦急如焚。一咬牙,握紧那把玉笛便跳下树向村中跑去,寻思便是死也要同父亲母亲死在一处。
正在这时,村中却突然起了变化。原先随众人蹲在地上的老舱公突然站起,夺过两名铁丹兵的腰刀便舞了起来。那老舱公一改平时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势甚为伶俐,起高串低,在铁丹兵包围中闪避腾挪,弯刀过处,血花飞溅,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更奇的是,平日里天真柔弱的母亲桃影,此时见老舱公与铁丹兵厮杀,竟也夺过一把剑,也如女侠一般战了起来。只见桃影如一团飞花在敌人群中滴溜溜旋转,一剑出手便不离敌兵咽喉要害,铁丹兵在她剑下倒下的速度比老舱公更快。片刻之间,形势逆转,几十名铁丹兵不到片刻只剩下三四人,但那士官却甚为骁勇,一个人敌住老舱公和桃影两人,竟全然不落下风。
东边天色越来越亮,涤生再无法等待,纵身一跃便是七八丈远,直纵到那士官背后,手中玉笛搅起一道绿影击中士官后颈,那士官闷哼一声身上已被桃影老舱公刀剑双双刺穿。
“爸爸妈妈快走,这里马上就有大难了。”涤生无暇多解释,拉起双亲的手便往山道上跑去。
跑出未多远,东边鱼腹红光一跃,太阳已露出半面。却听得哗哗水声,那桃叶江水平地涌起四五十丈,闪着一团团红光汹涌往下游涌来,瞬间就淹没了村子。且水线在山道上迅速上升,水面冒着一股股红色的热气,疯狂地追噬着三人。涤生与桃影尚且能飞奔,但秦聪只是一普通渔民,又浑身是伤,如何能跑得快,眼见便要被这煮沸一般的暴水吞没。
“还不跳过来!”只见老舱公撑着一座小舟,正艰难地逆流直上。再看下游原先村子所在,已被一几十丈宽的漩涡吞没,无数红色的利爪在漩涡中时升时降,甚是骇人。涤生与桃影再不假思索,双双架着秦聪纵身跃到舟中。
涤生与老舱公撑着两个奖,拼命将小舟往上游冲去,整江河水如瀑布一般狂泻,层层跌止,满耳俱是轰鸣之声。待冲上最高处喷涌的河水之时,那魔人却化作红线组成的身躯,掀起一排百丈的水帘,将整一片天空遮住,朝这小舟冲来。桃影与秦聪哪里见过这等魔物,便是老舱公也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涤生猛然想起夜间回风草以笛音救出他们的情形,急将玉笛送到嘴边,将全身真气送出,密集吹出一长串音符。只见洪流中跳起数十个绿色的巨浪,如一串子母雷般打向那虚壳一般的魔人。太阳整个跃出,魔人惨叫声中已自消失。那百丈水帘直飞上天,又倾盆而下,直打得两岸树折石崩。
而坐了四人的小舟在几十丈的空中,因底下水势突然收去,也直直往下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