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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儒学完了。”徐光启轻声道:“西学至,我入教,但心中还有圣人之道。而大明诸般情形,毫无疑问都是圣人之学如张瀚所说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张瀚说,两千年前的学说,救不了现在的时。我辈则说,圣人之大道永远如日月,绝不会过时。张瀚则言,学说不变,人亦变了,僵持拘泥,抱残守缺,无谓之至。我等又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明士大夫二百多年许国,其道义便是华夏之精神。你看现在,朝廷的氛围,官员的表现,权贵的表现,大家在这一次危难之中的表现,哪一条不是证实了张文澜的看法?我华夏病了,大明病了,儒学已经过时了。”
徐光启闭上眼睛,耳朵里传来廷仗的深闷声响,四周是呆若木鸡的官员,各人都是面黄枯瘦的末世景像,那些红袍,蓝袍,青袍,黯淡无色,象征了天地即将变色的残酷现实和远景,在不远处的皇城外,有听闻消息赶来的士子,赶考的士子不足往年的三成,只有几百士子勉强前来试图救援,远远就被东厂番役赶开,举人们和少量的百姓呆呆的聚集在一起,没有激愤,没有血气,只有长期饥饿之下的呆滞,人们神情呆板,眼神黯淡,仅存的不甘使他们如二百多年的前辈一样,试图聚集起来援救一个海内闻名的大儒。但他们失败了,这是明朝的末期,亡国之兆已经相当明显,虽然它来的太早,是被催熟的恶果,但对儒学来说,对人群中满怀失望和悲愤,身形瘦弱之至的史可法等人来说,这个时代,对他们是结束,也是真正的新生。
……
运河之水浩浩汤汤的流淌着,初春的河面上还有残冰残雪的痕迹,两岸的树木亦是只有枯枝残叶,并没有抽出绿芽的迹象。
天还是很冷,风也很大,水流沽沽流淌着,当船队经行的时候,并没有纤夫运军的身影出现。
“念台先生。”茅元仪端着一碗饭,苦苦劝道:“大事尚有可为,和记尚未入境,只是听说兵马云集,朝廷正设法御敌,先生何苦如此?”
刘宗周枯瘦的脸庞上毫无表情,现在这个海内知名的大儒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抬着眼皮看了茅元仪一眼,半响过后才道:“止生你去投孙高阳吧,他那里需要人帮衬。告诉孙高阳,我先全节而去了。”
“唉,何必如此……”
茅元仪知道自己的话语相当的无力……何至于此?要是刘宗周这样的大儒不能全节,苟且偷生,儒家的最后的画皮都会被人揭下来的。
刘宗周不可能降和记新朝,也不可能在家隐居,他的名声太大,有功名,有官职,这样的人是不能到避世隐居的,这就是不忠,不全臣节。
只有自杀全了臣节,儒学的脸面才能保存下来一二,不至于在将来被人清算的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