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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是个胖子,他正挤在一局骰子桌的最里面,这桌上下注的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在看他下注,赌大小是所有赌局中最简单也是最刺激的玩法,只要骰盅声音一停,不过数息之间,有的人便可能腰缠万贯,有的人便可能一无所有,自古金陵繁华地,金陵城中供达官显贵豪赌的地方自然也有,江迁月小时候便见过金陵的一个富商,一夜之间还有一整条巷子的丝绸生意,上了这骰子的赌桌,第二天早上连碗烂肉面都已吃不起了,后来,街坊们有的说富商悬梁自尽了,也有的说他远走他乡要东山再起,江迁月就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了。
他只记得那富商也是一身虚胖的白肉,跟叫他那个胖子有点像,此时这胖子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裳,衣襟的扣子已经解开一颗,旁边两名美女不断给他扇着风,他手中还拿着一块白绢不时擦把汗,紧张的人总是容易多汗,等到明天早上,这人恐怕也会在街上乞人给他一碗烂肉面吃。
不过,江迁月此时用的也不是他自己的脸,遇到有人打招呼,他也只能点点头,但并没有说话,毕竟这种情况下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那胖子见他的样子,又冲他招了招手,道:“嘎哈呢?是俺啊,不认识了?!” 他似是看出对方没认出自己,一着急连家乡口音都出来了。
江迁月看他招手的样子与人不同,大拇指的第一指节弯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断指一般,江迁月用手中扇子敲了下自己额头,大步走了过去,道:“原来是兄长,一年没见,你可是又胖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了。”
他与他自然没有一年没见,其实他们前两天还见过,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一名粗狂的刀客,如今却变成了一名辽东的商人,他那特殊的手势就是江迁月与林牧渊的暗号。
那胖子擦擦额头的汗,道:“不玩了不玩了,今天走背运,你们整吧,俺跟俺兄弟聊会天。”
说着他离开了赌桌,肥胖的身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又跟身边的两名女子说道:“你们在二楼开个雅间,就还是我昨日住的那啥“春华”吧!准备一桌酒席,多荤少素,再备上两坛上好的辽东烧酒,去吧。”
他身边的两名姑娘被他支走,心中多少有些不满,这商人虽然不如江迁月的扮相好看,但也毕竟有钱,正准备好好宰上他一刀,却没想到来这么一出,来绮玉楼竟然要跟什么兄弟喝酒,她俩不禁腹诽这兄弟恐怕是那种“兄弟” 吧?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但不管是哪种兄弟,她们也管不着,客人既然吩咐了,她们也只有照做的份,按说在这临近西域的地方要喝辽东的酒如同天方夜谭,但在绮玉楼,只要你开口了,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过油炸酥了吃,他们也会满足你。